“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小姐馬上就可以出去了,應該高興才是啊。”

我眼神空洞的看向桃兒,“出去了,應該高興嗎?”

桃兒不安的驚呼出聲,“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桃兒啊,出去當然高興了,小姐,要不然桃兒再給你泡杯安神茶過來,把奶娘也給小姐叫來。”說著起身就要出去。

我緊緊的拉住桃兒的胳膊,暗啞出聲,“桃兒,不必了,給我好好的妝扮成春兒平日的樣子,晚上陪我過去恒香齋。”

桃兒滿臉狐疑的看向我,點了點頭。

我神色一緊,嚴肅說道,“不要驚動奶娘。”

似是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桃兒麵色一沉,重重的點頭,眼神很是堅定,我滿意的笑起來。

換下浸了水的衫子,穿上春兒那款的青色水墨含煙裙,淡黃的絲帛如意緞意佩在腰間,係了個八寶如意結,纓絡飄在裙上,很是輕盈,頭上挽了簡單的斜雲綴月髺,簪上鬆鬆的插著一枝玲瓏翡翠扁簪,轉眼間,一個嬌俏活潑的人兒巧笑嫣然的映在銅鏡裏,我凝眉深深一笑,“春兒,今日,你就自己把這仇報了吧,也不枉我們主仆一場。”

桃兒癡癡的看向銅鏡,驚歎出聲,“像,真的是太像了,如果不是仔細看,還以為是春兒過來呢。”

我淡淡一笑,沒有出聲。

“不過,小姐為什麼妝扮成春兒的模樣?”

“不是我要妝扮春兒的模樣,而是,今晚這宴席,春兒一定要出場。”

桃兒笑了起來,“小姐說笑了,誰不知道春兒被一戶好人家贖了過去了,這也是她的福份,進了大戶人家,哪還能隨隨便便再來咱們這邊呢。”

我眼色一冷,“被大戶人家贖了去?我倒希望是這樣。桃兒,還有哪裏不像春兒嗎?”

桃兒凝神看了我一會,恍然出聲,“最重要的一件事,差點被我們忘記了。春兒一直都是用那味春蕊茉莉清香,而小姐你身上的卻是汀蘭薰香,所謂聞香識人,小姐,那這味春蕊茉莉清香,我要不要給你取過來?”

好一個聞香識人,隻顧著妝扮,這件事倒給忘記了,低低吩咐出聲,“給我取來吧。”

春蕊茉莉清香,取春天的露水,茉莉花蕊,香料調製而成,味清香隱隱甘甜。配著這襲衫子,就像春兒又站在回來了一般,房裏滿是她的氣息。

我心底一酸,掏出帕子擦了眼角的淚水。

心裏默然出聲,快了,這就快了,一切都會有個了結,春兒,我定會讓你用自己的手,討回她欠你的這一切。

房裏一下子變得寒涼起來,耳邊隱隱傳來春兒銀鈴般的笑聲,嘻鬧聲,像是要刺穿了整個屋子般,時而朗朗,時而幽幽,像是一聲聲的歎息,深深紮進我的心裏。

冤魂雪恨至癲狂 二

這一日過的似乎特別漫長,天仿佛總也黑不下來似的,我不時的站到窗前,緊緊的咬住下唇出神凝思。

院時的薔薇花開得正豔了,仿佛要把這所有的精氣都釋放出來似的,在花圃裏放肆的盛開著,胭香玉院,隻有我和綠兒的院裏薔薇花開的最好,大朵大朵的,開的最早,謝的最遲,像是成了精般。我看向我這滿園的薔薇微微愣神,又想起以前春兒還在的日子,她最愛采了新鮮的薔薇插在瓶裏,置放在我的梳妝台上,早上起來梳妝時,便看到開的水靈靈的薔薇花,房裏滿是淡淡的花香。

想到此,我的淚水又滾滾落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侯奶娘走了進來,我急急擦掉眼角的淚痕,笑著轉過身去,奶娘看到我的妝扮微微一怔,隨即讚歎出聲,“落落,你若是平日這樣妝扮一定很漂亮。”

“好看嗎?”我淺淺一笑,看向奶娘。

奶娘拉著我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著點點頭,“嗯,好看,真的很好看呢,看這身妝扮顯得人都精神了許多呢,像個小丫頭似的。”

“小丫頭,這本來就是一個小丫頭的,很可愛的一個小丫頭,隻是,這個小丫頭卻毀在了她手裏。”我看向銅鏡,喃喃出聲。

“什麼?”奶娘有些疑惑的看向我。

“嗬,沒什麼,我說這妝扮本來就是小丫頭的妝扮呢。”我笑吟吟的看向奶娘,急急出聲。

“落落,你先歇息一下吧,晚上還要過去和那些姑娘們聚一下呢,好好謝謝人家的照顧。”奶娘輕輕的撫著我的頭發,慈愛的說道,“過些天,我們就可以出去了,真是好像做了一場夢啊。”

我心裏也酸澀起來,如果我不是這次非要留在這裏,恐怕現在我和奶娘已經在外麵了吧。不過,世上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隻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一刻,我隻知道,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一定要幫春兒討一個公道。

一定。

不知什麼時侯,我已經斜斜的躺在軟榻上睡著了,桃兒過來叫我的時侯,我慵懶的睜開眼睛,隻見奶娘笑眯眯的坐在我旁邊,正在幫我一針一線的縫著衫子,我心裏一動,輕輕偎在她身上。

桃兒掩嘴輕笑起來,偷偷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