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像潮水般湧向我,奶娘幾次想講話,卻終是沒有說出口,而是一件件幫我縫製著衫子,像是要把我這一輩子要穿的衣服都給我做好了一樣。

幾次路過綠兒原來的院子,大朵大朵的薔薇花開的越來越豔了,濃鬱的香氣陣陣襲來,這院子已經沒有人了,院門緊緊的落了鎖,裏麵的花草長的很是茂盛,似是把地下的精氣都吸了去,站在院門前,幽幽的一陣冷意襲來,所有的繁華都不複存在了,隻留下一個死氣沉沉的空蕩蕩的院落,隱約記載著曾經有過的喧囂。

桃兒和奶娘最近都在打點行李,黃子瑞派了燕向天過來說是讓我們先準備一下隨身的東西,這些天就可以接我出去了,沉悶了許久的院子慢慢的又有了歡笑聲。

我們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沒有事情的時侯,就會圍坐在院裏的薔薇花蔭下,吃著新鮮的瓜果,喝桃兒沏的花草茶,涼風陣陣襲來,奶娘總是會微微的眯著眼睛,淺淺笑著講我小時侯的事情,開心的不開心的,一件件慢慢講著,回憶著,嘴角一直掛著深深的笑意。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奶娘從來不說我遠在寧城的家人,隻字不提,有時我支吾著想要問起,奶娘的臉便會沉下來,滿臉的寒霜,黓不作聲,於是,我再也沒有問起過,寧城,便成了我心底的一道結了痂的傷疤。

隱隱的藏在心裏,觸碰到,便會流血成傷。

這日,我一個人待在院裏,奶娘和桃兒到市集上買東西去了,風有點涼,我穿了件織錦的宮紗月牙白衫子坐在院裏,錚錚的彈琴,這些日子已經不用我上場了,黃子瑞讓燕向天拿了大把的銀子交給梅三娘,我隻需每日待在這院子裏,等著他過來接我。

經過綠兒這件事,我心裏也有些倦倦的,於是天天待在院子裏,隻是彈琴,繡花,看書,寫字或是跟桃兒和奶娘聊天,日子倒也安穩悠閑,心底的恨意已經慢慢的褪去了,有時會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個夢一樣,或許夢醒了,一切就都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隻是,每次都忍不住的失望。

琴聲幽幽的響起,彈了許久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在彈一首曲子,一直都在彈那首綠兒最愛唱的《采桑》。心底微微的怔住,琴聲也停了下來。

“妹妹的曲子彈的真好聽,怎麼停下來了?”如碧一邊說一邊笑著走了進來。

我連忙起身,端了茶過來,低低出聲,“讓姐姐見笑了。”

如碧並不作聲,笑著接過杯子,打開杯蓋輕輕吹了一下上麵的熱氣,細細抿了一口,“怎麼這幾日也不見妹妹過去我那院子?是不是因為要出去了,妹妹忙的抽不開身子了?”

我苦苦一笑,“經過那件事,妹妹的心裏有些倦了,現在也懶得出去,天天窩在這院子裏,人是越來越懶了。”

如碧略一沉吟,放下手裏的杯子,輕歎出聲,“這胭香玉院,就像這漆黑的夜,到底隱藏了多少東西,我們誰都不知道,隻是,白白的犧牲了春兒,那麼好的一個丫頭。”

我的手一晃,端著的茶灑了一些出來,滾燙的茶汁灼紅了手指,一陣疼痛襲來,微微變了臉色。

冤魂雪恨至癲狂 七

“妹妹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姐姐說錯話了?”如碧疑惑的看著我。

“不關姐姐的事,隻是想到春兒那丫頭,還有……如月,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月為什麼要殺害春兒,她不過是一個胸無城府的小丫頭,為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呢?”我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悲涼起來。

“是啊。”如碧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的屍骨被葬在了哪裏,現在如月這一瘋,就更沒有人知道了。”

我心底一沉,一絲寒涼襲了上來。

如碧見我變了臉色,狀似無意的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笑道,“過些日子妹妹就能出去了,做姐姐的真是為妹妹高興呢。”

我也笑起來,心知她是怕我難過,才故意轉了話題,也不點破,接著說了起來,“是啊,不管出去以後的日子過的怎麼樣,如煙身邊都有奶娘了,有奶娘陪著,就算是沿街乞討如煙也是無怨的。”

如碧嬌嗔的笑起來,“看妹妹說的,那黃公子把妹妹當成寶貝似的待著,哪舍得讓妹妹出去乞討,就算真的要乞討,恐怕也是那黃公子自己出去,討了好吃的回來再都拿給妹妹了。”說著調侃的掩嘴輕笑起來。

我臉上一紅,端起茶低著頭慢慢飲了起來,房裏安靜下來,淡淡的茶香嫋嫋,汀蘭香彌漫了整個房間。一陣淡淡的睡意襲來,我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如碧看著我笑了起來,“妹妹昨晚上沒睡麼,看你困成這樣,是不是想你的黃公子了?”

我嗔怪的看向如碧,笑著出聲,“哪有,這幾日和奶娘她們忙著整理行李,睡的有些少了。”

“妹妹好事近了,做姐姐的真是跟著高興,我就不打擾你了,快去歇著吧。”說著起身向房外走去。

我急急站起來,送了出去,剛走到院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