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盡於此,時厲爵已經聽出來話中的意味,噴泉湧起水柱,霎那間,千萬顆水珠簌簌落下,落在水池中,在水麵激起朵朵漣漪,以此為背景,時厲爵本就見人冷漠的背影輪廓更加晦暗。‘‘二叔回來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篤定的自言自語。
管家杵在原地,眼神裏的兵荒馬亂,讓時厲爵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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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沫兒回到樓上,手搭在兒童房的門把手的時候,就聽到了屋子裏熟悉的聲音。
時鐸!
甘沫兒如臨大敵,忙推門而去,驚慌的眸子裏倒映的是中年男人,以及與男人隔著五米遠距離的栗寶。
栗寶身體的抗拒,顯然,他不喜歡這個應該被稱為爺爺的男人。
時鐸卻是饒有興致的和栗寶攀談,眉角眼梢掛著不明的情愫,風流且陰損的極致交彙。
酒味很重,甘沫兒快步上前,好好的檢查栗寶身上並未傷處,才放心。
‘‘喲,這不是我的侄媳婦嘛,好久不見啊!’’
時鐸雙腿叉開,攤在地毯上,如果無視男人身上的名牌衣物,那麼和市井流氓混混沒有什麼差別。
甘沫兒並沒有展現出以往的恐懼,從容淡定的應對,‘‘二叔,好久不見啊!’’
禮數還是要將的。
甘沫兒拍了拍栗寶的背,‘‘這是爺爺的兄弟,你應該叫二爺爺。’’
栗寶白嫩嫩的小臉蛋,像一團糯米球,表情如如同時厲爵的複製粘貼版,因為爹地不喜歡這個老男人,因此,栗寶也不喜歡這個闖入他房間的陌生怪人。
眨巴著眼睛,栗寶看著媽咪的教誨,還是忍下了厭煩,穿著睡衣的小身板對著時鐸鞠躬,軟軟的嘴巴裏吐出問候,‘‘二爺爺好。’’
時鐸渾身酒氣,栗寶不懂得那股子腥膻的味道是何,但是經過人事的甘沫兒知曉。
時鐸又對女孩子下手了。
特別是酒後,手下從不留情,甚至以此為樂。
時厲爵厭惡他,是有原因的。
但這隻是原因中為微末細小的一端。
足可見,時鐸此人的心性和陰損程度。
人總是需要對比的。
如此相較,手黑心冷的時厲爵還算是個有操守的善人。
時家可怕,時家人更可怕。
正是如此,甘沫兒才想盡快將栗寶帶走,遠離著吃人不吐渣子的魔窟。
甘沫兒不想多和這種人糾纏,‘‘二叔早點回去休息吧,老爺子知道您回來了一定很開心。’’
時老爺子開不開心,甘沫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時鐸也不滑的如泥鰍,怎聽不懂甘沫兒婉轉的逐客令,滿是青色胡茬的下巴微仰,頭偏著,懶懶散散,一隻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像極了一個混世魔王的乖戾,以及血脈裏流淌著時家人相傳的算計和精明。
‘‘你和我的好侄兒離婚了?’’
甘沫兒和栗寶原地呆住。
甘沫兒詫異,常年不在南城,混跡三教九流的時鐸怎麼會知道這種機密的私事。
時鐸輕笑,看著甘沫兒的反應,他笑的更加放肆,‘‘哈哈哈哈~,果真讓我猜對了。’’
男人拍著大腿,笑的放肆。
被詐的甘沫兒惱怒,但也沒有發作,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的男人。
自從見過時鐸的第一麵起,甘沫兒就知道這個人絕不是好人,天底下能數清楚的壞事做盡,見過他的人,沒有人認為他是正常人。
甚至一度被認為是精神失常,若不是時老爺子這麼多年的安排保護,時鐸早就不是進監獄,就是進精神病院。
時鐸撐著地麵,緩緩站了起來,撣了撣不菲衣料上的褶皺,滑稽的曬笑,走過來摸了摸栗寶的頭,甘沫兒精神緊張,將兒子互在身後,時鐸也不在意。
隻是,時鐸轉身離開後,突然回頭,麵對著隻有甘沫兒膝蓋高的栗寶,回眸,毫無征兆的做了一個驚悚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