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沫兒長得明明是小學生模樣,口中說出的這句話著實讓人無所適從。
幾個詞語的拚接,卻能讓這個句子如此的蒼涼。
本應該玩著洋娃娃,和爸爸媽媽撒嬌的年紀,卻被人丟進孤兒院裏。
無人問計。
食不果腹。
每天過著壓抑,麻木的生活。
時厲爵深淵了,因為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但是又不想那個她,成為下一個自己。
少年的時厲爵在生意場上的作為,並不足以引以為傲。
冷漠,不以物喜,沒有情愫。
沒想到的是,就在甘沫兒說出那句話是,時厲爵胸腔裏最柔軟的那道防線,被擊垮了。
潰不成兵。
禁欲的他還分不清什麼是淪陷的滋味。
但是,時厲爵心裏清楚,絕不會讓甘沫兒同他一樣,跌入不見天日的潭淵。
更不可能讓那道走不出孤單的黑色,籠罩甘沫兒的餘生。
這是自我承諾,也是救贖。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少年渾然不知。
小丫頭鴉羽似的睫毛垂下,落在鼻翼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女孩的唇瓣血色淡淡的。
一個以販賣人口為幌子的孤兒院,怎麼會給兒童們耐心照料。
即便甘沫兒長期沒有被好好照料,頭發略有枯黃,個子比同齡人矮,骨架子細細的。
然而,甘沫兒的皮相和氣質,依舊是上層。
如此的上等品色,沒有被人挑選走。
時厲爵也是疑惑。
隻不過,人已經被領了回來,時厲爵也沒有深究下去的必要了。
‘‘過來。’’
這是時厲爵下的第二個命令。
甘沫兒同樣沒有怨言的遵守了。
與眾不同的是,這回迎接她的是少年過著古龍水味道的擁抱。
一時間,甘沫兒不知所措,瞳孔錯愕的睜大。
耳邊是少年強而有力的心跳。
砰~
砰~
砰~
.........
時厲爵高出小丫頭兩個頭。
垂眸,是女孩不知所措,垂在裙擺,不知道該怎樣拜訪的手。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時厲爵突然有些羨慕沈杉了。
因為他笨嘴笨舌。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出點什麼,能安撫此刻懷裏的小獸。
‘‘嗯。’’
時厲爵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擁抱別人是什麼時候了。
好像,
好像,
他沒有和任何人擁抱過.........
十幾年了,即便是他的親生母親,也沒有給過他一個正是溫暖的擁抱。
母親離開之後,他也沒有任何可以擁抱的人了......
鬼使神差的,
才認識不到半天的一個女孩,甘沫兒,就成為了第一一個被他主動攬入懷中的人。
時厲爵生疏的用溫熱的手掌安撫著女孩的脊背,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
就像是這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能有莫大的魔力,可以成為治愈一切的靈丹妙藥一樣。
女孩子紗料質地的裙子,落在少年的掌心,一寸又一寸的觸碰。
小女孩以為麵對突如其來親密接觸而產生的僵硬,緩緩地舒展。
直到不再抗拒。
但最後,時厲爵感覺到一顆毛茸茸地腦袋毫無保留地靠在自己胸膛上,綿長的呼吸,淺且輕。
睡著了!
窗外的星星格外明亮,墨色的窗簾如同傾斜的暮布,但是一抹月光漾下,柔了墨色的沉戾,暖了歲月的波瀾。
少年的時厲爵一動不敢動,生怕驚了懷裏的月光。
從小大的,無數給人好為人師。
在講著各種各樣的道理,雞湯勵誌語錄層出不窮。
時厲爵不屑一顧。
但是今晚,時厲爵不得不承認這個擁抱告訴時厲爵。
她是真的瘦。
瘦的讓人心痛。
從那一天開始,喂飽甘沫兒就成為了他的任務。
也是從那一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時家大少爺,成了廚房裏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