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乍一接觸這麼恐怖的麵孔,難免害怕,就在她失神的刹那,怪物的手伸向了千羽……
千羽迅速清醒,想也沒想,便已飛退,同時間,伸手握起了玄天弓。
羽衣飄飛中,千羽明亮的眼睛像是聚集了世間所有的光明:“隻會害人的家夥,你去死吧!”
一聲弓響,光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射向怪物,玄天箭沒入怪物胸口,裂開一個巨大的洞,卻不見鮮血流出。
怪物的身體開始萎縮,可是胸口的大洞中竟鑽出一個白色的小人,張牙舞爪地撲向千羽。
千羽呆了呆,驚呼一聲,轉身要跑,砰!卻撞上一個結實又帶著幾分柔軟的“牆壁”。
“現在想到跑了,哼,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呢!
千羽摸著撞痛的小鼻子,快樂地叫:“倦夜!”她撞上的當然不是牆壁,而是倦夜的胸膛。
倦夜的目光凝注在千羽的身後,千羽慌忙回頭,不知什麼時候,白色小人已經被抓在另一支黑漆漆的手中,不斷掙紮著。
黑手的主人雖然站著,左腋下卻拄著一根拐杖,破舊的衣服血跡斑斑,肮髒零亂的頭發覆蓋在臉上身上。他微張著嘴,嘴中冒出一股白氣,包裹住白色小人,向自己的嘴中拽去。
白色小人拚命掙紮,嘴張得大大的,像在嚎叫,可是卻沒有一絲聲音從它的嘴裏發出,顯得異常詭異。隻是無論它如何不甘自己的命運,最終仍是進入拄拐人的腹中。
拄拐人平靜地坐於地麵,閉上眼睛,白色霧氣從他的體內散出,環繞,最後又回歸身體。
千羽又是驚奇又是惡心,情不自禁地抓緊了倦夜的衣服。
倦夜低聲解釋:“那白色小人是怪物的元嬰,凝聚著怪物一生的修為,現在卻便宜了他,被他吸取了所有功力。”
千羽往倦夜懷裏縮了縮:“他……是誰?”
倦夜眼神怪異地看著千羽:“你真的沒看出來嗎?”
千羽一怔:“什麼意思?我認識他嗎?”
深沉暗啞的聲音幽幽響起:“不怪她,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了!”
耳朵裏轟然一聲,這……這聲音……千羽不敢相信地指著汙穢不堪的拄拐人,聲音發著顫,“你……你……你是?”
拄拐人冷清晶亮的眼睛透過零亂的黑發凝視千羽:“是我,千羽。”
怎麼可能?千羽搖著頭,實在無法把眼前肮髒不堪的瘸子與那個白衣如雪的身影重合一起,可是這個聲音……明明是他。
千羽再也忍不住哽咽一聲,撲了過去,全不顧他滿身的肮髒與刺鼻的臭味,用力抱住了他:“墨雪,墨雪,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墨雪緊緊地回抱千羽,緊得連他自己都喘不過氣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千羽忽然想到什麼,慌忙低頭,瞪著墨雪的雙腿和拐杖,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不……不要告訴我……你的腿……”
墨雪倒很平靜,像是早已習慣,淡淡地說:“這雙腿已經廢了。”
“為什麼會這樣?”千羽叫了出來。
墨雪低下了頭:“那天,你落進江水,我就隨你跳了下去,因為夜色昏暗,我怎麼也找不到你,可是我不甘心,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神智昏迷……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卻已被江水衝到了這個鬼地方,然後,我才發現我的雙腿喪失了所有知覺。”
千羽的手在顫抖,壓抑著哭泣:“怎麼會是這樣?”
墨雪幽幽地說:“那天的江水,真的很冷。”
“後來呢?”一直沉默的倦夜插了一句。
“後來,就碰到了這個怪物。”墨雪指著怪物化成的一灘濃水,“這家夥本是一派門主,卻被人暗算,困在這裏十年了,已經形同鬼怪,不敢見光,自然無法走出這裏。他隻能利用自己修煉的元嬰出去捕獲血食,再借助血煞之氣練功,希望能修煉成魔。或許他太寂寞了,所以才留下我與他作伴,別說我的雙腿已廢,就算完好,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唯一能做的隻有忍耐!”
倦夜若有所思地看著墨雪:“但我相信你也不是一無所獲,對嗎?”
墨雪冷笑:“不錯,我與他交換條件,我給他講外麵的故事,他傳我武功!他的武功自成一派,詭異絕倫,讓我受益匪淺。隻不過,若是我無法出去,學成再高的武功,又有什麼用處?”
“所以,你一邊學他的武功,一邊等待殺他的機會,今天,終於給你等到了!”
墨雪點頭:“不錯,順便還吸取了他的元嬰,就算是他強留我的代價吧!”
吸取元嬰這種行為,一向視為習武者的禁忌,因為元嬰是修煉者的精魄所在,若被人吸取,就等於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比殺人還殘忍!即便在魔界,也很少有人敢犯這種大忌,否則,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墨雪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就像是剛從別人身上拔下一根頭發,而不是徹底地毀滅了一個人,倦夜也不得不佩服墨雪的狂傲與殘酷。
千羽並不明白這些事情,她甚至不了解元嬰的意義。她現在隻在意一件事:墨雪因為她,失去了雙腿。誰都知道,這對於一個武者,尤其是墨雪這麼驕傲出色的男人意味著什麼。
千羽的頭越垂越低,小手越握越緊,想都不敢想了。
凝視著千羽,墨雪自然了解她在想什麼:“千羽,不要為我難過,即便失去雙腿,我依然可以縱橫天下!最重要的是,你沒事!”
“墨雪!”千羽哭倒在墨雪的懷中。
倦夜微微低頭,眸光冷冷淡淡,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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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殺翼龍之子。”
簡簡單單的六字命令來自於昭和的信使,秦小音連忙趁著倦夜與千羽不在的時候,將小白綁在琉璃宮懲戒罪犯的刑台上。
就在她準備行刑的時候,千羽和倦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