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靖笑容一僵,仿佛是才意識到懷中抱的是何人,尷尬地將她放下。
陌顏腳一落地,見他如此,麵色便也有些局促,頓時,兩人間氣氛宛若膠凝一般。
陌顏舒了一口氣,解下腰間軟劍道,“這劍,還是還給你吧,我聽說,這劍是身毒國進貢給南.疆王的禮物,好像還是阮明雪,哦不,阮明笙的嫁妝。”
陌顏雙手托著軟劍,“這等百裏挑一的寶貝,你自己留著便是。”
“為何?”
“我不是阮明笙,也不好替她接受這樣的東西。”
北堂靖默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惱怒道,“你這人怎如此麻煩?給你你便收著,少來煩我!”北堂靖說著便看也不看她,邁著大步徑自離開了。
陌顏便自己在大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腦中時明時滅地回想起北堂靖剛剛開懷的樣子來,她從來沒見過那般開心的北堂靖。
珍珠般潔而整的牙齒半露著,眉目舒朗,仿佛整個人都散發著耀眼的光,竟比那天上的太陽還要灼目幾分。
陌顏用力晃了晃頭,想努力將北堂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從她的大腦中驅逐出去,然而並不怎麼管用。
她邊揉著被北堂靖攥疼的手腕,邊走出校場,手指不小心便按到了昨晚被軟劍反彈回來所割出的傷口。
她一直想知道,連那樹枝擦過她腰間都要被這軟劍削成兩節,那北堂靖總是近她的身,是怎麼做到腰腹和手臂都毫發無傷的?
城郊一處地牢中。
北堂禦靠在潮濕的地牢牆壁上,雙目無神地聽著水滴滴落地麵時的滴答聲,
昨日剛剛下過雨,這地牢便有多處漏水。地牢中本就終日不見陽光,唯有這滴答落下的雨水聲,給這死氣沉沉的陰森地牢增添了一絲生氣。
牢門外的走廊中,突然就響起了一人拖拖拉拉的腳步。
待她慢慢走出陰影,來到整個地牢中唯一的一盞燈下時,北堂禦終於看清了來人。
還是那個身形佝僂的老太,臉上皺紋深刻,一隻手挎著破破爛爛的籃子,另一隻手摸著牆,顫巍巍地朝他這個牢間裏走來。
她雙目緊閉,北堂禦蒼白的臉上便揚起一絲虛弱的冷笑,不但是個瞎子,還是個瘸子,真是可笑,他自己也成了個啞巴。
北堂靖,你是故意找她來羞辱我麼!
酸麻的舌根抵了抵上牙膛,一陣劇痛傳來,快要被餓暈過去的他頓時被這疼痛刺激得清醒了幾分。
一雙蒼老的手慢慢地將一碗米湯從牢門底下推了進來。
北堂禦冷笑了一聲,強忍著不去看,那碗少得可憐的米湯,永遠是冷的,餿的,他喝了,總要壞肚子,弄髒了囚室,味道還得他自己忍著。
那老太突然將手伸進隨身攜帶的破籃子,摸了摸,竟摸出一把匕首來。
北堂靖閉了一下眼,北堂靖,你終於忍不住了,要來殺我了麼?
那老太抹了一把臉,皺紋紛紛舒展,竟是景妃那憔悴的麵孔,“兒子,莫怕,娘來救你!”
兩人都未察覺到的是,地牢長走廊另一端的陰影中,陌顏目光銳利,正密切地監視著他們母子二人。
北堂靖笑容一僵,仿佛是才意識到懷中抱的是何人,尷尬地將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