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還想為她保留那一點點稀薄的美好的影子。
其他的,斷了就斷了。
不過那天,他還是去了酒店。
徐安然換了一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吃了很多藥,隻想最後再見你一次。”
徐安然以前再怎麼樣,都是從不會用生命開玩笑的人。
他趕過去時,徐安然隻裹了一條浴巾,開門就撲了上來,她身上滿是酒氣。
他一把推開了她。
徐安然端著酒杯看他,笑盈盈地看他,說:“你看你來得這麼匆忙,你還是愛我的。”
她那一笑,眼中風情萬種欲望橫流。她變了。
他冷笑說:“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徐安然放下酒杯,說:“我隻是想你了。”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邵庭楷蹙眉說道。
徐安然抬眸看他,說:“你變了。”
“是我們都變了。”
徐安然自嘲地笑了笑,說:“也是,你現在是邵家的繼承人,娶了盛瑤未來更是風光無兩,而我現在……我和盛瑤確實沒什麼好比的,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你不要拿她和自己比。”邵庭楷說。
徐安然卻自話自說:“不過我也年輕過啊,邵庭楷,你不記得了嗎?”
她解了浴巾上的蝴蝶結。那是她最大的資本。
那瞬間邵庭楷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自己這幾年真是被盛瑤折騰出病了,還病得不輕,因為麵對著這個號稱娛樂圈第一完美的身材,他居然隻是覺得有點惡心。
“把衣服穿上。”他很是冷淡地說。
徐安然挑挑眉,她是個瘋狂又理性的人,她可以一秒摘了浴巾,又可以很坦然地在他麵前穿上衣服,黑色bra黑色連衣裙,連穿衣服姿勢都優雅端莊得像個貴婦。
她自憐地說:“我隻是想把這些年脫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邵庭楷側眸,看著牆角,抿唇不語。
徐安然便又起了挑br逗的心思,說:“我拉鏈拉不上了,你幫我拉下。”
邵庭楷轉身就走。
徐安然咯咯笑道:“幾年不見,你倒是從個重欲之人修煉得跟厲承澤一樣了。我隻是想問你一句話,除了家世,你到底喜歡哪個小白兔什麼?傻白甜?”
那個他自我催眠了三年的魔咒,在這個時候脫口而出,他說:“我從沒喜歡過她。”
徐安然紅唇微彎,說:“那巧了,我不介意你有個正牌夫人。”
邵庭楷斜眼看她:“我不愛她,但我也不會做傷害盛瑤的事。你如果敢做……”
他的眼神不言自明,冰冷如利刃。徐安然的唇角頓時垂了下來,這句話比剛剛他的一切言行都更加傷害她。
她覺得最可笑的是,邵庭楷露出了這樣的眼神,嘴巴上居然說自己不喜歡盛瑤。
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大概就是她了。十年前,邵庭楷對她露出的也是這樣的眼神,他為她打架,為她生,為她死時,全是這樣的眼神。
徐安然笑了。
今晚這個局裏,她不是最可悲的那個人。邵庭楷才是。
一個連愛都不敢承認的男人。
徐安然心裏突然也有了一絲快意,當年的她對他,果真還頗有影響力。
7.
邵庭楷走時,整個人算是清醒了一些,回頭就找人徹查酒店安保。
果不其然,從頭到尾都是徐安然設的局,風X工作室拍下了他進出徐安然房間的畫麵,徐安然裹著浴巾開門都被拍得一清二楚。他高價買下了照片,為了保險,順水推舟地還賣了阮嬌嬌,把她和言策的緋聞弄上了頭條。
風波暫時度過,但他心裏掀起了狂風巨浪。
比如他一直覺得徐安然最後對他笑得詭異又瘋狂,他總覺得那笑容裏有幾分是對他的解讀。
而他解讀不了自己的想法,他隻知道他不想讓盛瑤知道他去見徐安然這件事,不知道是出於心虛或者其他什麼原因。
他亂了分寸,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麵對盛瑤。
不過盛瑤還是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徐安然給她寄了一個同城快遞,裏麵是她和邵庭楷後半段對話的錄音筆。
那是個被剪輯過的錄音,盛瑤聽完就崩了,因為她聽到了她很熟悉的聲音讓徐安然穿衣服,徐安然還讓他幫忙拉拉鏈,更關鍵的是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聽到他說‘我從沒愛過她’。
哪怕她不是個傻子,早早就撥開粉紅泡泡,窺探出他內心裏的一些隱秘。但她還是承受不了這句,我從沒愛過她。
她以為,哪怕是一塊石頭,也會被她焐熱的。
何況,她以為他們正在慢慢地變成正常的交往。這些年,他在這個圈子裏,其實算一個不錯的未婚夫,對她也算是予取予求,聽從她的很多任性想法,沒有任何紈絝子弟的惡習,從不拈花惹草,準確說,是對美色不假辭色。連一直不喜歡邵庭楷的她哥哥都說,原以為是你瞎了眼,他確實是品行端方。
可原來他真的一點點都沒有喜歡過他。
那他的予取予求可能都隻是一種對不愛她的補償,不愛美色也許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在A國的那些蛛絲馬跡在盛瑤腦子裏連成了一幅畫,為什麼他不讓她碰那所公寓。
他心裏有別人,那個人如果是徐安然,她就覺得那個畫麵被補齊了,風格挺像的。
她是愛麗絲,誤闖了他們的世界。
邵庭楷那天在辦公室待到很晚,這是周三,盛瑤總會在別墅等他的日子。
他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她。
但回到家時,客廳裏隻點著一盞小燈,盛瑤坐在沙發上,像一隻慘兮兮的小兔子,眼睛通紅,估計是哭了很久很久。
邵庭楷覺得藥丸,他去見徐安然,瞞得過很多人,但是瞞不過盛家。事實上,他一整天都在想怎麼說,可以讓盛瑤好受一些。
可是盛瑤這回沒有在他麵前哭,她很平靜地將錄音筆遞給邵庭楷,說:“我們分手吧。”
“盛瑤……我和徐安然那晚什麼都沒發生。”邵庭楷聽了錄音筆,那份錄音被剪得顛三倒四,他張口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