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甄澀澀笑了笑，說：“小姨，我和公司簽約了八年，拍了這麼多片子，現在連解約和打官司的錢都要去借。你說我的錢都去哪裏了？”
李玥支支吾吾道：“前幾年你還小，未成年。還有你身上的吃穿用度……”
柳甄揉了揉眉，道：“因為以前家裏的事，所以我從來沒有計較過錢，八年了，我欠你們的也該還清了吧。賣身契也該有個盡頭，現在我快解約了，你們卻拚命給我堆緋聞讓我拍廣告，掙最後一點錢。小姨，我們各自留些體麵吧。解約的錢我自己會努力還上的，不用你操心。”
李玥又偷偷看了柳甄一眼，說：“甄甄，你後麵打算去哪裏？”
柳甄說：“去哪裏不重要，我隻想拍更好的作品。”
軟硬不吃，擺明了要撇清幹係，李玥也終於變了臉：“沒那種命就不要清高。”
柳甄嗬嗬說：“那和宋宸炒緋聞相比，我還是今晚去陪秦瀚喝酒吧。”
李玥一愣，說：“那是，秦少那你本來就必須得去，秦少追了你那麼久，你上回還潑人家一臉酒，你總歸要去道歉的。不過宋宸……你說公司最後還把你弄到這個劇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流量小天王呢。她和公司簽的是嚴重的不平等條約，公司想著捆綁了宋宸，最後炒波CP，大掙特掙。至於她，會怎麼被反噬，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柳甄嗤笑一聲，起身，淡淡地說：“我這麼差的命，就不要糟蹋人家了。”
柳甄心裏，宋宸就是那個風清月白的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和玫瑰花相愛的那種，要找也應該找個小公主。
而她，爛命一條，糟糕至極。
柳甄甩門而出，壓根沒注意到站在角落陰影裏的宋宸。她徑直走到自助飲料機前，買了一罐啤酒，大白天的，一口飲下，伸手抹了抹嘴巴，將啤酒罐丟進了垃圾桶。
宋宸提著那罐啤酒，穿過走廊，噗嗤一聲打開，在他手上搖晃了太久，全是氣，潑了他一身酒。
滿腦子卻都是柳甄最後那句含笑帶怨的“我這麼差的命……”和那天晚上那句“陪酒”。
柳甄命不好，不過這點曾被包裝成勵誌雞湯大書特書。
她幼年喪父，母親重病，寄居在親戚家，但長得好看又有靈氣，童星出道後就一直有片子拍，剛掙到錢，母親就去世了。
後來柳甄就簽了一家圈內口碑極差的公司，這些年一直在圈子裏掙紮，沒什麼大的負麵新聞，也沒什麼水花，大部分人對柳甄的印象都是：有演技沒作品。
現在看，大概就是這個親戚實在不太好，讓柳甄簽了賣br身契，一坑N年。
那一整個下午宋宸都心思沉沉，而柳甄還是很專業，拍的還是一個搞笑片段，她在鏡頭前笑得花枝亂墜，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休息時，宋宸幾經猶豫，說了一句：“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
柳甄的小鼻子動了動，說：“不是吧，這你都聞得出來，我也就是午休喝了兩口。”
宋宸皺眉問道：“柳甄你晚上有空嗎？我……”
他想了半天，沒想出個妥當的借口，最後慌張說道：“明天的戲比較難，晚上想找你對下劇本。”
柳甄臉上的笑容一滯，說：“抱歉，沒空。”
很冷淡。她揮揮手，走得很灑脫。
臨走時還占了他一句便宜：“你好好練，我明早開拍前排。”
……
晚上宋宸恰好也有個前隊友聚會，但那頓飯吃得一點也不開心。
因為聽說宋宸在和柳甄拍片，有人笑著說“那個冷臉小美人裝得和什麼一樣，私下裏還不是和姓秦的拉拉扯扯，不過脾氣是真不好，上回秦瀚生日宴，讓她跳個舞她居然潑秦瀚酒，可是秦瀚每次讓她來還不是乖乖地來。”
有人看宋宸一臉懵逼，還刻意和他科普“秦瀚是以前那個花心秦少秦昊的弟弟，果真是一家人……聽說秦昊之前玩死過一個小明星，秦瀚倒是有耐心一些，就喜歡調brbr教那種木頭美人……”
宋宸聽了徹底變了臉色，推門就走。
這不是他該管的閑事，但是聽到了，他就覺得不得不管。
宋宸想，可能是那個有點像小狐狸一樣的姑娘，那個隻對流浪貓笑的姑娘，希望她以後能多對人也笑一笑。
他上午偷聽到了柳甄在的酒店和包廂地址，離他吃飯的地方不遠，開車也就十來分鍾。
沒時間猶豫，宋宸一腳踹開了那間包廂的門。
秦瀚捏著柳甄的下巴，灌了一整杯紅酒。
柳甄眉眼間無喜無悲，緊緊咬著牙，紅酒從唇角溢出，順著她唇角的血，滴在了她的白襯衫上，洋洋灑灑一大片紅色，顯然已經灌了不止一杯，紅酒蜿蜒成小溪，薄薄的棉質襯衫貼在身上，清晰映出了裏麵的黑色內衣。
秦瀚對這個視覺效果顯然很滿意，挑著眉，唇角彎著一抹殘酷的笑。
門被撞開時，秦瀚和柳甄都愣了一愣。
柳甄看到宋宸，驚訝地微微張了張唇，一不小心還被灌了小半杯酒。
宋宸怒極，攥著柳甄的手腕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手腕，道：“秦少你這是什麼意思？”
“喲。這不是我們最近的亞洲情歌小天王嗎？”秦瀚抹了下自己帶血的唇角，嘲諷地看了眼柳甄，說，“你這樣拉著我女朋友的手，難道不是我該問你是什麼意思？”
柳甄看宋宸臉上明淨至極的少年神色，低低歎了口氣，伸手去掰宋宸的手，說：“和你沒關係，你走吧。”
宋宸的手指修長而有力，緊緊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看了眼秦瀚，說：“巧了，她也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