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笑了笑,雖然總有不如意的事,但是賈政總能讓她安心。她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水漬,又打開胭脂盒,將妝容補了補,看到臉上妝容完美無瑕,這才站了起來,一根如玉似的蔥指“啪”的一聲彈在賈政的額頭上:“一輩子都這麼木訥,連句好話都不會說!也就是我不嫌棄你,要是換個女人呐,估計早在心裏罵死你了。你就不知道學學大哥,你看看他哄大嫂的時候,那好話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

賈政似乎是想到了他大哥與大嫂之間的恩愛日常,臉色頓時紅了,吭哧吭哧半天才來了一句:“都多大年紀了,孫子都出生了,哪裏還能這樣不知尊重?”

王夫人知道他一向古板,估摸著這輩子也難聽到他一句好話,也就不再為難他了,道:“看你這為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逼你了,好了,好了,走啦!”

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小兒子而心生怨恨,那王夫人知道她實在是怨不了任何人。

要怨皇帝嗎?可是皇帝做的已經夠心慈手軟了,不但沒有發落賈家,對賈家的信任絲毫不減。也未曾為難過鈺兒,不過是叫他從小在相國寺出家,好吃好喝的養的鈺兒,每年鈺兒還能回來幾次。這對他們家來說已經是開恩了。換個人鈺兒如今墳頭的草都不知有多高了。

要怨賈家嗎?可是賈家又有誰做錯了呢?賈政那天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當著皇帝的麵為了她撒謊,更是直接把罪責都推到了賈敏身上。她知道賈政的,從小就是飽讀詩書,更是恪守道義德行,平時連拍上司一句馬屁都做不到,可是那天他卻站了出來,在皇帝麵前撒了謊。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不易了,就連王夫人這個睡在他枕邊二十多年的女人也沒人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賈政已經做的不能再好了,王夫人還能怎麼要求他呢!

賈家其他人也無法讓王夫人心生怨恨,先不說二房能保住性命,珠兒官途順暢,元春嫁的好人家,鈺兒現在也能夠活蹦亂跳的活下去,便已經是托了大房的福氣,有公主和大哥在,皇帝才會對賈家十分信任,沒有產生懷疑之心。

再者說,若是別的人家,遇到了這種事,事後肯定要把罪責都推在她和鈺兒身上,可是賈家卻沒有。她現在還是二房的當家太太,大哥大嫂半點怨言也沒有,賈政也因為鈺兒被皇上打小帶到相國寺落發出家修行而對她十分愧疚,這些年也十分想讓她。便是遇到她心情不好,胡亂發脾氣的時候,賈政也是好聲好氣的勸她。賈家如此,她還能怨什麼呢。

反倒是她的母家王家,大哥在聽說這件事之後,竟是直接來信,直言務必以保全闔府為要,必要時可以舍棄她。這是他的嫡親兄長說的話,讓她如此寒心。

可她又能對母家做什麼呢!先不說,她沒有那個能力,再者說王家倒了,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好處,就是為了珠兒和元春,她也不能讓王家倒下去啊!

所以王夫人心裏這股怨氣便一直發泄不出,她也隻能偶爾埋怨上天為何要讓她的孩子出生時帶那塊鬼勞子玉,她又不求著孩子什麼天生有大造化,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為何這點微末願望上天也不能成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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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心事,常常在她心裏麵環旋不散,可是這些心事卻不能夠對別人說,賈政是一向木訥的,而且她也不想給賈政增添煩惱,那些丫鬟嬤嬤,也是不能說的,他們不過是個奴仆罷了,眼界低,便是說了也沒什麼用。兒子那裏,他如今是皇帝的侍講學士,每日公務繁忙,回來家,王夫人讓他好好休息還來不及,哪裏會拿這些事去亂他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