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就要和王子騰翻臉。

賈珍是何等伶俐的人,怎麼會注意不到這兩人之間的暗湧翻騰,他先是安撫的對賈赦笑了笑道:“二叔先進去,我前些時候在集雅堂買了一把古扇,可我又看不準,還請二叔幫我看看,請我掌掌眼如何?那把折扇就在書房,讓蓉兒帶您過去看一看,可好?”

賈赦知道這是賈珍要支開他單獨和王子騰談一談,如果是別的時候、別的人,賈赦是絕對不會給他麵子的,但是賈珍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所以,他當著王子騰哼了一聲,連頭也不回的去了書房。至於賈蓉他壓根就沒在這,賈珍就沒有想到過要把他帶到這裏。

賈蓉自然是十分好奇的,但是賈珍隻說一句不許摻合,賈蓉便連打聽的膽子都沒有了,所以也難怪,寧國府的下人都看不上賈賈蓉,哪怕他是少爺呢,可是他自己立不起來,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便是下人們也是輕賤他的。

那怕賈赦當著麵給王子騰難看,可是王子騰仍然是笑嗬嗬的,半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賈珍不免在心中暗歎道,難怪王子騰能夠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便是這一份能容忍脾氣,他們賈家便沒人能比得上他,所以賈家的地位被王家取代,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是他們賈家不爭氣,怨不得別人!

不過當賈珍的目光從王子騰身上轉向他身後麵帶怒色,幾乎要按捺不住的王仁身上時,賈珍心情又好了起來,王子騰再怎麼英雄又如何?可惜沒生個好兒子,而他們賈家如今眼看著,又要出一個有本事的後輩了,他們這一代不爭氣,有個爭氣的後輩也是可以的。

賈珍又想到這門生意便是賈薔提出來的,他的心情更好了,他熱情的把王家父子給讓了進來,然後又對著王仁道:“仁兄弟,是來找薔哥兒的吧?我們這個年紀的人談話隻怕你是不耐煩聽的,到不如去找薔哥兒玩玩,讓他帶你去花園裏轉轉,也是好的,總比在這裏好玩多了。”

王仁自然是十分樂意的,他才不耐煩在這裏聽呢,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倒不如去找賈薔,說不定賈薔那裏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在等著他。

王子騰雖然有意留下王仁在這裏聽聽,但是看著王仁自己不樂意,而賈珍也有意支開王仁,便順著他們的心意,無奈的揮揮手讓王仁走了。

王仁開開心心的走了,王子騰這才道:“該走的人都走了,有話倒不如直接攤開說,今天要商量的事情隻怕繁多的很,咱們倆也不要浪費時間了,畢竟我可不像你這般,空閑那麼多!”

王子騰說的話半點都不客氣,賈珍卻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這是王子騰想要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壓下他,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能夠生氣,更何況他的心思壓根兒就沒在這個上麵,所以賈珍對這話也隻是一笑而過:“昨日有人和我說了一句話,我當時便驚得滿身虛汗,昨晚竟是一夜沒睡,隻想著這話,今日我把這句話說給表叔聽一聽,隻盼著表叔能給我出個主意才好!”

王子騰見賈珍竟然沒有動怒,心下不由得可惜,不過這到底隻是些小手段而已,見賈珍沒有入套,王子騰也不在意,隻道:“隻管說來聽聽,我雖不是什麼高官重臣,卻也是官場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多少有些見識,想來應該能給大侄子一些有用的意見才是。”

“昨日有人問我有沒有讀過史記,這書誰能沒讀過呢?我雖不是精通詩書之人,但這本書還是要讀的。他便又問我,當年陳勝吳廣起義之時,第一件要幹的是什麼?我想了想便回答他,自然是給自己造勢的,有了魚腹中書,他們便是順應天命,那些平民才會願意跟他揭竿而起。他便又接著道,所以自古以來那些造反者都要給自己身上加一些祥瑞,雖說到最後這祥瑞已經泛濫,許多百姓都不願意再相信這些祥瑞,但是身有祥瑞卻又不出自皇家,也成了那些造反者身上固有的特點。”

賈珍說到這裏,王子騰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不知為何王子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讓他不願意去聽賈珍後麵的話,但他又不知道這股不祥的預感從何而來,但是他還是順著這股預感阻止了賈珍的話:“你這可不是一句兩句了,我看大侄子是要轉移話題,本官一向事務繁忙,好容易擠出時間來與你商談,可你卻又顧左右而言他,你若是不願意好好的談,本官便要告辭而去?”

賈珍卻絲毫沒有被王子騰威脅的話影響到,他仍然自顧自的道:“他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又與我有何關係呢?於是他便問我道,我家中不是有一個天生的祥瑞嗎?”

賈珍說完這句話,王子騰愣愣的坐在那裏,再也不複剛才的囂張模樣,他恍若雷劈一般,耳邊隻回響著一句話,你家中不是有一個天生的祥瑞嗎?

天生祥瑞,口中銜玉而生可不是天生的祥瑞嗎,可為何這天生的祥瑞不是降生在皇家,而是降生在他妹妹的腹中?

王子騰從來不是一個笨蛋,那怕他因為武將出身故意在人前作出一副憨厚魯的模樣,可內裏卻是十分精明的,哪怕他從小不愛讀書,但是這不意味著他連這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王子騰作為兵部侍郎,他接收過很多江南的戰報,尤其是對於白蓮教的剿滅之戰,皇帝投入了很多戰力,就是為了消滅白蓮教。每年各地都有不少的造反者,但是目前為至皇家最看重的還是白蓮教,這其中的原因不過是因為白蓮教最擅長裝神弄鬼,更是自稱身負天命,那些愚民最容易受他們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