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為了給自己的父親搭架子,八萬八的金帖早在黎端清接單的時候已經被他的兒子把消息傳遍了全城,在這個萬元戶還勉強挺胸抬頭的年代裏,這個價格已經能稱得上是高價了。

換言之,半個錦城的人都知道今天黎端清要做一桌出手就值八萬八的菜。

黎端清是誰,歸根結底,哪怕被人喊一萬聲大師,他還是一個廚師,做了廚師就要尊重客人們點菜的權利,你收了別人的錢,收了別人的帖子,到頭來為了個糖三角就說不做,往時髦了說是沒有職業操守,往老話裏講那是自己砸了“廚師”二字的招牌,連個“廚師”都當不了,怎麼能當得了“大師”呢。

一個外國客人簡單的要求,就讓黎端清陷入了這樣的絕境。

其實他真的很想挺直腰杆說自己退了帖子不做菜,但是他的三兒子剛剛支支吾吾地跟他說,那八萬多裏麵的六萬已經讓他的長子要去周轉了,酒樓裏剛剛結算了一個月的材料錢和薪水,現在真的拿不出八萬八了。

退錢,他都退不起。

就為了個糖三角,黎端清扯了一下嘴角,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挺不起腰杆,舍不下臉麵,像是個小醜。

做,還是不做?

他做了,也不是他做了,是他讓他的兒子做了,發酵好的麵團裏放上紅糖和花生碎,包起來之後做成鯉魚的樣式再上鍋蒸熟。

中年男人做的時候眼神瞪著麵團幾乎要瞪出火來,這一籠東西,就是他們天府樓從未經曆過的恥辱。

有點不耐煩的邁爾斯無聊地聽著兩邊的商人用著他聽不懂的語言你來我往,等啊,等啊,終於聽到了廚房傳來消息說他要的點心正在做。

年輕人生來多情的目光轉向了天府樓的外麵,這個酒樓位於錦城的老城區,古香古色的樓宇外麵是一條環繞舊城的河流,河邊有繁茂濃綠的樹木,也有一些建築。

此時的錦城中午的溫度依然帶了一點暑意,有人就坐在樹下架起了小方桌和小藤椅,四人一桌,旁邊再有兩兩三三觀戰的閑人,再有人拎著大茶壺從茶館裏走出來給他們倒上了茶,他們就開始了華夏人們最喜聞樂見的智力遊戲——搓麻將。

邁爾斯看著他們的四人一桌偶爾呼喝的樣子很有意思,不自覺地就趴在了窗邊。

“他們在做什麼?”

“打橋牌。”

“哦……”

邁爾斯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這座城市很美很有趣,無論是寂靜的河流還是那些生活氣息濃鬱同樣也悠閑安逸的人們,都讓邁爾斯覺得這座城市裏充滿了“情/趣”。

“很浪漫的城市。”在這一刻,他意識到這個國家就是那個女孩兒出生長大的地方,這裏的人們有著和她同樣的膚色和發色,骨子裏有著和那個女孩兒一樣的東西吧。

他看著外麵那些打牌的人,終於忍不住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泰勒夫人的電話。

“早安!美麗善良每天都更加高貴可愛的泰勒夫人,我是邁爾斯,麻煩您幫我叫一下Cici小姐。”

他想跟那個女孩兒分享他在她的祖國的見聞,這座有趣的城市讓他有很多的疑問和想法,對於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這個女孩兒。

這一天是周末,抱著貓出去買菜回來的沈何夕正好路過了泰勒夫人的窗台前麵,就接到了這樣的一個電話。

“Cici!我現在在華夏,我到了一個很棒的城市叫jin……chen……g。”

聽著邁爾斯的聲音,沈何夕看了一下時間,早上六點半,好吧,她早就習慣了這對奇葩表兄弟的各種奇葩表現了,浪漫的邁爾斯早上六點多打電話給一個單身女性分享路途見聞根本就不算事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