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快刀如林(2 / 3)

讚歎之餘,卻見那神刀龔奇含笑又道:“雲老爺子這麼說,實在叫小可汗顏得很。”

雲中程目光一轉,沉聲道:“丁七爺可在此地?兄台如果不嫌小可冒昧,小可倒想請教,貴會在這臨安城裏,莫非又結上什麼梁子——”

多臂神劍雲謙接口大聲說道:“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老夫父子倆稍盡綿薄的,龔三爺隻管說出來好了。”

神刀龔奇歎一聲,麵上笑容盡斂,沉聲道:“不瞞雲老爺子說,敝會今夜,實已大難臨頭,說不定這份慘淡經營的基業,今夜亦要和雁蕩紅巾會一樣,葬送在這臨安城裏。”

他目光凜然四掃,又道:“雲老爺子如能仗義援手,則非但是小可之幸,亦是快刀會上下千百弟兄之幸,隻是——此地恐非談話之處,不知你老人家可否隨小可前行幾步,敝會的丁七哥也在那裏,他亦是久仰你老人家的英名,總恨無緣拜見。看到雲老爺子去了,不知要如何高興哩。”

這神刀龔奇,身材頎長,麵目堅毅,頷下已有微髭,一眼望去,英挺得很。此刻他雖是神情不安,但說起話來,卻仍然是極為得體,顯見得是個精幹角色。

多臂神劍一捋長須,大步走在前麵,說道:“龔三爺,快帶老夫去見丁總瓢把子。我倒要鬥鬥看,那是什麼厲害角色,竟敢將天下武林同道都不看在眼裏。”

神刀龔奇麵上又複泛開了笑容,和雲謙並肩而行,走到一家門板像是已被煙火熏得黯黑了的店鋪前麵,伸手輕輕敲了兩下。裏麵傳出一個沉重的聲音,問道:“是誰?”

龔奇幹咳一聲,道:“三把刀。”

大門隨即開了一線,多臂神劍當先走了進去,神刀龔奇微一駐足,向後麵和雲中程同來的卓長卿上下打量了兩下,含笑道:“這位兄台麵生得很,雲大哥可否為小可引見引見?”

雲中程笑道:“龔三爺,你可曾聽到昔年有位名震——”

卓長卿突然輕咳一聲,雲中程目光一轉,哈哈一笑,立刻改口道:“這位卓長卿卓老弟,是在下的至親,你們二位以後倒要多親近親近。”

神刀龔奇久闖江湖,是何等精幹的角色,此刻目光一轉,已知道這英俊的少年必定大有來頭,當頭一揖,含笑揖客。

卓長卿目光一轉,隻見這間鋪子裏,燈光瑩瑩,擁擠不堪,一進門就有種混合著煙熏的灼熱之氣,直衝鼻端,再一打量,才知道此地竟是間鐵器店。

多臂神劍一手捋著長須,卓立在一個高大的鐵砧旁邊。一個掀著衣襟的魁偉大漢,正在為他引見四下的武林朋友,那些名字卓長卿雖不熟悉,但想必是武林中成名立萬的角色。

一陣必有的寒暄過後,話才開始轉入正題。那披襟的大漢,正是統領太行快刀會的領袖人物,快刀丁七。

此刻,他濃眉深皺,目光深沉,卓立在群豪之間,沉聲而道:“快刀會創業至今,雖然說開了隻是一些窮朋友湊在一塊兒混飯吃的,但兄弟自問,卻沒有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來。這次天目山的盛會,兄弟們也隻是想來湊湊熱鬧,並沒有什麼人財兩得的野心,哪知——”

這快刀丁七,身材魁偉,聲若洪鍾,一口氣說到這裏,突然仰天長長歎了口氣,心胸之間,仿佛積鬱頗重。

卓長卿冷眼而觀,心裏不禁奇怪:“從這快刀丁七神情看來,顯然此人性情爽直,是個標準的草澤英雄,此刻又有什麼會令得他如此長籲短歎呢?”

卻聽他接著說道:“前天晚上,我和檀老二睡在一起,半夜裏懵懵懂懂的,隻覺有個人在動我的頭發。當時我心裏一驚,大叫一聲,睜開眼來,隻見窗子是開著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卻有一條人影,像電也似的從窗子裏掠了出去。我丁七不是長人家的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可是我長得這麼大了,闖蕩江湖,也有半生,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等身手,有如此之快的。”

他又自長歎一聲,又道:“當時我心裏真是驚恐交集,赤著腳就想從床上跳下來,哪知頭頂突然一痛,像是被什麼人將頭發拉住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像是當時的情景猶在眼前,微歎又道:“我大驚之下,一個虎撲朝床頭撲了過去,才發現哪裏有什麼人拉住我的頭發,隻是那人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的頭發,和檀老二的結在一起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頭,臉上滿是沮喪的神色,又道:“那時我和檀老二的心裏,真不知是什麼滋味。試想我們在江湖上也算有著點萬兒了,此刻被人家在自己頭上做了如此的手腳,我們卻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有碰到,人家真要是把我的腦袋割下來,我們還不是照樣不知道?本來,我還在奇怪,這人會是誰呢?恁地捉弄我!我弟兄們在武林中雖也結下過不少梁子,可絕不會有如此武功的人呀!心裏既驚又怪,可是等到我和檀老二去解頭發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一麵說著,一麵從懷中取出一張淺黃的紙柬來,雙手交與雲謙,隻見上麵寫道:“兩日之內,速離臨安,不遵我命,雞犬難安。”

多臂神劍濃眉一皺,卻見那快刀丁七又自說道:“這張字柬,就是結在我和檀老二頭發中間的。下麵既沒有署名,也沒有畫上花押。我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字柬究竟是誰寫的。”

多臂神劍手捋長須,厲聲道:“這算是什麼東西!臨安城是人皆可來得,這廝又憑著什麼,能教你們走。”

他冷哼一聲,左掌握拳,“砰”的一聲在身旁的鐵砧上猛擊一下,又道:“我老頭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道行,能在這裏恁地賣狂。”

雲中程側眼望去,隻見他爹爹目中威光盡露,兩道已近乎全白的濃眉,也自斜斜揚起,心中暗歎一聲,知道他爹爹已動了真怒。

快刀丁七長歎一聲,道:“原先我也是如此想法,就憑我們‘快刀會’裏的千百個弟兄,難道還會怕了誰?是以我們弟兄一商議,都決定不理會這紙條所示,靜觀待變。哪知,到了昨天晚上,卻出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