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柔腸寸斷(3 / 3)

溫瑾又自輕笑一下:“不過我發出這些暗器,非但不是傷人,而且還是救人的。”

卓長卿竟不禁為之一愣,大奇道:“救人的?此話怎講?”

溫瑾道:“這話說來很長,我慢慢再告訴你。總之你要相信,現在我……我再也不會騙你的。”麵頰微微一紅,伸出玉掌,遙指前方,道:“你看到沒有?前麵那綠葉牌坊,那就是本來準備開天目之會的地方了。”

卓長卿愣了半晌,心中反複想道:“現在再也不會騙你了……”

這句話,不覺疑念頓消,抬頭望去,隻見前麵山陰道上,林木漸疏,山勢頓險。一條石梁小道,筆直通向山去,石梁山道上卻赫然矗立著一個高約五丈、寬約三丈,雖是樹枝搭成,但氣勢卻極巍然的綠葉牌樓。

牌樓兩邊,掛著兩條血紅的長聯,上麵寫著鬥大的十二個擘窠大字:“仰望蒼穹無窮,俯視武林群豪!”

對聯並不工整,但口氣之大,卻是少見。卓長卿冷笑一聲,道:“這想必是那溫如玉寫的。”

溫瑾搖了搖頭,突笑道:“寫巨幅對聯的是誰,隻怕你也萬萬猜不到。”

卓長卿不覺又自大奇:“是誰?”

溫瑾道:“寫這副對聯的,就是在武林中人緣極好的那個神偷喬遷。”

卓長卿心頭一震:“難道就是拿著三幅畫卷,到處揚言的巨富神偷喬遷?這倒真是令人無法意料。他怎麼會與溫如玉有著幹係?”

溫瑾淡淡一笑:“知人知麵不知心,世人的善惡,真叫人猜不透。武林中誰都說這喬遷是個好人,其實——哼,這人我知道得最清楚。”

原來當時醜人溫如玉立下決心,要將武林群豪都誘到天目山來。她想來想去,什麼都不缺少,就隻少了一個傳訊之人。

要知道此種情事,若要在江湖傳揚起來,溫如玉必是不能親自出麵,因為那麼一來,別人一定會生出疑懼之心。而這傳訊之人,不但要口才便捷,而且要在武林中本有極好人緣,使得武林中不會疑心她別有用心。

她想了許久,便著人下山,到武林中尋了三個符合此種條件之人,其一便是喬遷。另兩人其中之一生性剛強,本極不滿溫如玉的為人,上得山來,不到一日,就被溫如玉給製死,臨死之際,他還罵不絕口。

另一人也不願做此等害人之事,口裏雖然答應,但夜間卻想乘隙溜走,自然也被溫如玉殺了滅口。而那喬遷不但一口答應,且還替溫如玉出了許多主意,於是他臨走之際,不但帶了那三幅畫卷,而且還帶走溫如玉的一袋珠寶。

溫瑾將這些事對卓長卿說了,隻聽得卓長卿劍眉怒軒,切齒大罵。他生性忠直,自然想不到世上還有此等卑鄙無恥之徒。

但溫瑾卻淡淡笑道:“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有些人武林中頗有俠名,其實——哼哼,等會你到了裏麵,你就會發現許多你根本不會想到的事。”

卓長卿長歎一聲,隨著她掠入那綠葉牌樓。前行十數丈,山路忽然分成兩條岔道,一條道口立著一塊白楊木牌,上麵寫著:“易道易行,請君行此。”

另一條道口,也立著一塊白楊木牌,上麵寫著的卻是:“若行此道,難如登天。”

卓長卿心中一動,方自忖道:“這想必是那溫如玉用來考較別人輕功的花樣。”

卻見溫瑾腳下不停,身形如燕,已自當先向那難道中掠了過去。

他心中不禁暗笑:“她真是生性倔強得很,此時此刻,她在我麵前竟還不肯示弱,偏要走這條難走的路。唉——其實她留些氣力,用來對付仇人豈非要好得多。”

但此刻溫瑾已掠出數丈,正自回頭向他招手,他心念動處,卻也隨後掠了過去。

其實他自己生性亦是倔強無比,若換了自己選擇,也必會選擇這條道路無疑。倏然幾個起落,他身形也已掠出十數丈。隻見這條道上山石嵯峨,道路狹窄,果真是難行無比。但是他那輕功極佳極妙,此路雖然難行,卻根本沒有放在他心上。

他心中方才暗哂:“這種道路若也算難如登天的話,那麼世上難如登天的道路也未免太多了。”

哪知他心念尚未轉完,前麵的道路竟然更加平坦起來,便是輕功毫無根基的普通壯漢,隻怕也能走過。

他心中不禁又為之疑惑起來,忍不住問道:“這條道路也算難行的話,那麼那邊那條‘易道’之上,豈非路上鋪的都是棉花?”

溫瑾一笑道:“你又猜錯了。”

卓長卿一愕,心念動處,突然恍然道:“原來這又是那溫如玉故弄玄虛,是不是?易道難行,難道易行,這麼一來,武林中人十中有九都難免要上她的惡當。”

要知道他本乃聰明絕頂之人,他立刻便能毫無困難地猜到事實真相。

溫瑾果然頷首道:“這次你倒是猜對了。那條易道,表麵看來雖然平平無奇,極為好行,其實其中卻是步步危機,滿是陷阱,莫說輕功平常的人,就算是輕功較高的武林高手,若不留意,也難免中伏。其中尤以那百步留沙、十丈毒河兩個地方,你隻要真氣稍有不繼,立時便是滅頂亡魂之禍。”

她語聲一頓,又道:“到此間來的武林豪士,多半為了要奪寶藏,若非真正藝高膽大的人,誰也不願多費力氣,自然都要走那條易道,於是他們不但上當,而且還得送命。至於那些敢走難道的人,武功定必甚高,一些普通陷阱未必能難得倒他們,所以這條難道上反而什麼陷阱也沒有。”

卓長卿暗歎一聲,忖道:“這溫如玉用心當真是惡毒無比。若非我先來一趟,探出此間真相,那真不知有多少武林豪士會葬身此地。”

心念一轉,又忖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溫瑾自幼及長,都受著這種魔頭的熏陶,行事自然也難免會有些古怪,甚至會有些冷酷。唉——但願她以後和我一起,會——”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微微一熱,不禁又自暗笑自己,未免將事情想得太遠了些。

抬頭望處,隻見前麵又到了道路盡頭,盡頭處又有一座綠葉牌樓,沒有對聯,卻有一方橫匾,上麵亦寫著三個擘窠大字:第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