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150初遇1(2 / 2)

呂潤性凝視著幾案上的輿圖,上麵用木塊和麥粒堆成了城牆和山脈的形狀,徐州城外的攻防形勢已是一目了然。他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問道:“戲馬台上我留有兩千精兵,炮十五門,糧彈充足,晉軍火器遠不及我大吳,便是有十萬人,短時間內也攻不下此地。隻是那李嗣源也是百戰宿將,隻怕也有奇計!”

敬翔笑道:“若論計策,晉軍眾將倒也平常,隻不過那股子塞外胡人的剽悍之氣,倒是難對付的很。想來無非是重新挖開溝渠,將積水排去,可這樣一來,少說也要七八日,再加上讓地幹硬了,又要二十日加起來都有一個月了。大吳的西路軍就算是爬,那會兒也爬到汴京了,殿下又擔心什麼。”

呂潤性笑道:“敬公所言甚是,倒是某家多慮了!”兩人正說話間,呂宏凱氣哼哼的走了進來,對呂潤性唱了個肥諾。呂潤性此時心情甚好,見呂宏凱這般模樣,調笑道:“十七郎怎麼了,莫非是看上了誰家的小娘子,被人拒之門外。”

“誰這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事!”呂宏凱將方才城外守兵開炮的事情向呂、敬二人複述了一遍,道:“殿下,土丘上那個將佐當真是稀爛,竟然一看到敵軍就開炮,待會定要好生處置!”

敬翔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對呂潤性躬身謝罪道:“老朽治軍不嚴,請殿下恕罪。”

呂潤性扶起敬翔道:“罷了,梁國精兵盡在河上,這也是眾所周知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也怪不得敬公!十七郎,你將那廝打上一百軍棍,插箭遊營,以正軍法!既然李嗣源已經知道我們來了,今天夜裏,你就派一隊精兵前去拜訪原來的客人一下,莫讓他們說我們是南方的蠻子,不懂禮數!”

“喏!”

夜幕籠罩著水麵,黑夜仿佛一塊濃的化不開的墨,月亮在烏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慘白。河堤下的避風處,數十名晉軍士卒圍聚在火堆旁,鼾聲四起。雖然已經是十月天了,但對於這些生長於塞外苦寒之地的壯士們來說,徐州的初冬算不了什麼。他們用牛皮毯鋪在被篝火烤幹了的泥地上,裹著披風或者各種各樣的衣物,便能舒舒服服的進入夢鄉。

河堤上,兩名哨兵正盡力睜大眼睛,和越來越猛烈地睡意抗衡,但他們的頭還是不住的向下點著,剛剛結束的行軍讓他們十分疲乏。不過他們也看不到什麼,一旁的篝火的光線最多隻能照到二十步遠,再遠就隻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水麵還是別的什麼。這隊晉軍是全軍的前哨,由於晉軍還沒有來得及完成修築大營,為了防止城中的敵軍出城偷襲,李嗣源在河堤上部署了數十個哨卡,以作為預警之用。

水麵上,十餘條小船慢慢滑行,船上的人們小心的握著船槳,好一會兒才放入水中劃一下,以免發出水聲引起數十步外的河堤上哨兵的注意。

“下船!”隨著船上夥長的低沉命令聲,兩名旗頭小心的滑入水中,這裏的水並不深,隻能淹到他們的腰部,旗頭開始在水中涉水而行,拉著身後的小船。船上的吳兵們屏住了呼吸,他們的嘴裏都含著防止出聲的木枚,火繩槍手的手腕上纏繞著點著的火繩,他們小心的將槍口對準河堤上的晉軍哨兵。

隨著一陣輕微的震動,小船靠岸了,夥長做了個手勢,一個個吳兵敏捷的跳下船頭,向河堤上麵爬去。這時一個哨兵仿佛是醒了,他打了個哈切,又伸了個懶腰,這時他的動作突然僵硬住了,就在相距不到二十步遠的地方,一條小船靠在河堤上,一個個身穿黑衣的軍士正從船上跳下來,在更遠的地方,影影綽綽的還有更多的船隻正在滑向河堤。

“來人啦!粱賊出城了!”那哨兵剛喊了一聲,船上便傳來一聲槍響,他便感覺到胸口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仰頭便倒,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混蛋,誰讓你開槍的,這不把所有的晉賊都吵醒了!”夥長狠狠的打了一下射手的腦袋,轉身大聲喊道:“大夥快衝,把這些沙陀狗砍成肉醬,讓他們看看我們大吳精兵的厲害!”

吳軍們凶猛的衝上了河堤,剩下那名哨兵剛剛拔出佩刀,就被一擁而上的吳兵捅成了馬蜂窩。這時河堤下麵休息的那些晉軍已經被槍聲驚醒了,這些在戰場上廝殺了半生的老兵反應的確快的驚人,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幾乎是本能的就拿起了武器,跳上戰馬,向河堤上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