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170與兵(2 / 2)

周安國不解的問道:“總管為何這般說!莫非關中那邊出什麼事了!”

朱瑾指著這書信笑道:“我與他五百兵馬,本隻望他與關中梁軍交好,以免其勾連張承業、李茂貞、王建等賊,威脅我軍西邊。沒想到他就憑這五百人,沿崤山北道而進,一路招誘梁軍各部,已經拿下了陝城,現在麾下已有步卒四千,騎六百,正直取蒲阪,隔絕河東、河西交通,準備經略關中了,這信中正是向我請求將歸降的梁軍與他萬人,這獨眼龍就要憑這萬人平定關西之地呀!”

周安國已經被霍彥威大膽的行動嚇得呆住了,顫聲道:“這個也太過莽撞了吧,霍彥威那廝出行前不是說隻是說服賀緕歸降,怎的就直接動起到刀兵來了,他隻有五百人,就算趁著賀緕一時不提防占了陝城,可賀緕主力尚在,他手下除了那五百兵都是些烏合之眾,稍有挫折便是一敗塗地。他打輸了是小事,若是將賀緕推倒敵人那邊可就糟糕了。大總管,你可千萬不能讓他任著性子胡來呀!”

“安國,你且看看再說!”朱瑾將已經看完的書信往周安國手裏一塞,笑道:“霍子重也不是傻子,賀緕已經領兵去了河中去抵禦河東的晉軍了,關中隻有些新募的兵,空虛的很。他隻要占了蒲阪,將浮橋一燒,賀緕麵對著晉軍的壓力,又斷絕了交通,在河東一時間是回不來的,等到賀緕跑到上遊的龍門或者找到船隻強渡河,霍彥威也早就將關中給吃下來了,他可算計的精的很呢?”

周安國一邊看著書信,一邊聽朱瑾的解釋,總算將事情原委弄得明白了。原來黃河出禹門之後,由於彙集了發源於呂梁山南坡的三川河、汾水、渭水等支流,使得流量劇增,又使河道極不穩定,所以有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說法。自龍門以下到蒲津數百裏間,是黃河中遊最容易改道的地段,兩岸多有淤沙、淺灘、洲渚,船隻難以靠岸停泊,所以在這段黃河,隻有龍門(夏陽)、蒲津兩處理想的碼頭。一旦霍彥威攻占了蒲阪,燒毀浮橋,那賀緕要麼繞到上遊的龍門渡河,要麼隻有搜集足夠的船隻強渡,無論哪一種選擇都要消耗大量的時間,而時間對於雙方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更不要說正抵禦河東進攻的賀緕還未必能抽得出兵力來回師關中了。

“不錯,不錯!”明白過來的周安國興奮起來:“霍彥威是在冒險,不過這險值得冒。他要一萬梁兵,就給他一萬人,這個買賣劃得來!”

“什麼一萬人!”朱瑾豪爽的笑道:“傳我的號令,從中軍中先抽八千人過去,在洛陽城外貼出告示來,隻要願意隨霍將軍平定關西的,他們先前的罪行去全部免去。都可以應募從軍!”

“對,還是你這招厲害,一舉兩得呀!”周安國點頭讚同道,原來李從珂所領的梁國降軍中大部分歸降了吳軍,但是還有不少散去隱藏在山林中,成為盜匪。這些梁軍對於吳軍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對於原為梁軍名將的霍彥威就不同了。將這些人募集去征討關西一來可以增加霍彥威的兵力,二來也減少了吳軍內部的麻煩,實在是一舉兩得妙招。

汴京,宮城。

兩名宮女正在臥榻旁侍立,帳幕低垂,一縷香煙從鎏金獸首香爐的口慢慢飄出,地龍散發出的暖氣將屋子裏哄得暖融融的,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外間現在正是數九的寒天。這時,帳簾後傳來一陣低咳聲,一名宮女趕忙從地上拿起唾壺,另外一名則揭開簾幕,小心的將正在咳嗽的李嗣源扶起,讓其將濃痰吐在製作的十分精美的唾壺中。

李嗣源吐了痰,又喘息了幾下,才覺得好了些。他看了看兩名宮女俏麗的容顏,有些不適應的搖了搖頭,低聲問道:“現在幾更天了?”

生的鵝蛋臉的那名宮女柔聲答道:“啟稟聖人,已經是四更天了!”

“這麼晚了!”李嗣源聞言一愣,就要從床上爬起來,那兩名宮女趕忙伸手阻攔,低聲道:“大夫叮囑過了的,聖人創傷未愈,還是要好生將養的好!”

李嗣源雙手一掙,他一身筋骨打熬的如鋼鐵一般,那兩名宮女如何當得住,早已驚叫一聲跌開去,李嗣源低喝道:“生死自有天命,豈是藥石能夠救治的?快過來幫我更衣,傳當值的過來商議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