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你—一”
“唉—一”
老僧長歎了一口氣,道:“為你兩人,為師乃不免著相,快快莫再如此!”
說罷,大袖一揮,兩人身不由己地被一陣無可抗拒的力量,柔和地托了起來。
老僧接著說道:“人生難免一別,生即如死,死亦如生,為師對身後一切都有安排,已製成一個錦囊交給你師叔,到時你二人可同往拆閱,現在你們走罷!”
兩人自小便有老僧撫養長大,慈恩勝似師恩,聞言眼角俱現淚光,但見老僧已然闔眼入
誰都沒有聽見老僧嘴中喃喃說道:“天數,天數,誰也沒法挽回這一場浩劫!”
到了第十天上午,老僧果然圓寂升天,安祥地留下軀殼走了。
令人驚奇的是,他竟令陸羽繼承他為第十七代禪宗一門之主!
陸羽本人從未想到,這時心中隻感到萬分惶恐與不安!
師兄賀天儀對於師父所作決定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表麵自是極力讚揚師父明智之擇,但內心深處卻老大不自在。
一般門人對老僧的決定,不曾有任何意見,並且是絕對的服從。
由師叔主持儀式後,陸羽正式接掌了禪宗門。
他一切借重師叔與師兄的意見,所有事情一如從前,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年頭。
這一年中,賀天儀始終悶悶不樂,甚而有時師弟來請教問題都顯出不耐之狀,當然陸羽都將這些情形看在眼裏,但一時也想不出如何解決之法。
終於,賀天儀再也耐不住了。
這一日,賀天儀將徒弟喚至密室竊竊私語,隻聽賀天儀道:“驥兒,為師想往中原一
齊驥恭聲答道:“徒兒自當隨侍恩師左右。”
賀天儀皺眉思索不已,半響才緩緩說道:“驥兒聽著,為師此去恐將永不返回,你若留此,陸師叔不致虧待於你,願去願留,但在你一念之間。”
齊驥年紀雖小,卻甚精靈,一年來早已看出師父心中不滿之色,聞言說道:“陸師叔對徒兒時而不滿,徒兒不願留此,隻——”
齊驥略一沉吟,賀天儀道:“有什麼話但說不妨!”
“隻是師父此去不再回來,難道便空手而去麼?”
賀天儀嗯了一聲,轉而言道:“那麼你準備好,今晚我們走!”
這時夜色深沉,寺院之中萬籟俱寂,忽然右首藏經室牆角下竄起兩條人影,似乎是不願
這兩人對寺中地形好似十分熟悉,登樓入室如入無人之境,倏而已入樓中。
遠處似乎又黑影一閃,卻無人看得真切。
過了大約盞茶時分,兩人又自房中閃出,年輕的一個背上多了一個包袱,隻已他自欄杆上縱身一躍,在樓下屋角上微一借力已自到了地麵,輕身功夫委實高明之至。
年長的一個以布巾掩麵,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紀,他站在欄杆邊上,見另一人已然著地,也不見他作勢,便自淩虛而下,落地無聲,更可怕的是:他竟能緩緩地下降,若非親見,有誰會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驚人的輕功。
朦朧中隻見兩人微一點首,一前一後向院後奔去。
禪宗寺院建築在半山之上,向後必須通過一帶樹林方能出得後山而去,地勢十分險要,若非門中人真還摸不清如何走法。
卻說兩人走到林中,雙雙將麵上布巾取下,隻聽年輕的開口說道:“師父,我們現在往那兒去?”
年長的道:“尚未一定,不過為師有意往江南一行。”
他顧了一頓,又輕聲道:“驥兒,現在莫多言,趕緊先出得此林再說!”
話聲未落,已自呼地問前掠去,那徒兒亦緊緊地在隨身後。
方一出得林來,兩人不由驚得呆住了。
隻因林外一方大石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人,身著灰衣僧袍,卻背對著兩人而坐,隻覺身形是如此之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