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玲不滿神龍之極,但想到父親也不禁為他所誘,卻又說不出什麼來,隻得長歎了一口氣。
杜天林見她麵現異色,當下岔開話題道:“玲妹,我正在想你當時正在哪兒呢?”
他原來是想開下玩笑,隻因計算年齡賀玲其時尚未誕生,誰知他這話一出,賀玲登時麵現悲傷,從她隱含淚光的雙眼中可以看出似是滿含悲憤。
隻聽她幽幽地道:“杜大哥,我和雲兒身世均極悲慘,本不想在今日你歡愉之時說起——”
杜天林登時大感過意不去,立刻說道:“玲妹不要再說了,我隻是一句玩笑之言,唉——”
賀玲此時心中感慨萬千,仿佛現在世上隻有杜天林一個是可依靠的親人一般,淚珠簌簌落下,以幽怨的眼神望著杜天林道:“杜大哥,你對我姐妹可說是義薄雲天,雲兒和我已將你視如親人,但是你可知道我兩人也是自幼失怙背慈之人麼?”
杜天林心想不如任其發泄胸中感傷,於是也不阻止,隻是輕輕握住賀玲的雙手。
原來那時正是大元皇朝衰微之際。各地英雄豪傑義幟紛樹,漢人抗元之義舉在中原如火如荼地展開,不少人離鄉背井前往參加義軍與元兵作戰,元兵更是到處燒殺虜掠,似是對漢人百姓的一種報複。
賀玲三歲的那年,賀雲剛剛出世,她們的父親憑著滿腔熱血,毅然拋下了待哺的兩個女兒和孱弱的妻子,參加了抗元的行列,誰知一去兩載,絲毫沒有音訊。
兩個小女孩的母親隻是默默地負起撫育之責,問起父親,隻得推說率兵在外作戰,反抗元人。
因此之故兩人幼小的心目中均都想像父親是個大將軍,大英雄,統率千軍萬馬與元兵廝殺,而對元兵之凶暴殘酷亦因平日聽聞所及,在心靈中留下極深的印象。
一天,忽然鄰鎮居民扶老攜幼地奔向此地而來,馬聲咻咻,人聲嚷嚷,遠看隻見黑壓壓地一大片,少說也有百十來人。
這兒早有人前往探聽訊息,帶回的消息登時使大家都手足慌亂,不知所措,原來是本郡元軍聽說附近有不少青少年投向義軍,於是奉命趕去鎮壓,其實便是采取報複手段罷了。
鎮中俱是老弱居多,一時不知是去是留,進來的鄰鎮居民都勸大夥兒一起躲避,據稱元兵所到之外草木不留,於是大家紛紛整理家當,準備走避。
可憐兩個小女孩的母親隻急得六神無主,卻不知如何是好,明知元兵奸殺虜掠無所不作,但眼看兩個稚齡女童,若攜之同逃必無幸理。
天下父母心,她終於毅然作了決定。
隻見她含著眼淚將三歲的女兒喚到跟前,手中懷抱著小女兒,注視良久,竟以預備好的布條將二人雙手捆紮結實,又將嘴巴亦紮住,使之不得喊出聲來。
二女登時大號起來,但卻發不出聲音,母親心如刀割,心中忖道:“可憐兩個孩子,今
一麵將兩個稚子裝入一口大籃,籃口兩側再以粗繩係牢,然後慢慢綴入後院幹枯了的小井中,再返身尋到隔鄰大叔,哀懇著俟元兵過後立刻回鎮放出二子,妥為撫養。
安排已畢,她似心如靜水,再也不去想它,隻是癡癡地坐在門口,像是在等待元兵的來臨。
一陣喊殺聲,馬嘶聲,隨著滾滾塵土,由遠漸近,約莫一時辰以後,又滾滾而去,留下的是小鎮上一片淒涼的劫後景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忽然在飛揚的塵埃中,慢慢走來兩名漢子,左邊的一名臉絡腮,相貌頗為威猛,隻聽他長長歎了口氣朝著同伴說道:“得民者昌,失民者亡,元人如此殘殺人民,隻怕沒有多久便要滅亡。”
那名同伴倒生得相當白皙,像是江南人氏,他點點頭道:“所幸鎮裏居民都已聞風逃避,否則真個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