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待命。

“現在抬個頭。”

仙貝:……?

“行嗎?”他語氣循循善誘,好不耐心。

眼睛撲閃兩下,仙貝深吸一口氣,緩緩……仰起臉……

噯!

仙貝心髒一跳,什、什麼啊……

還是之前的衣著,還是之前的人。

隻是不知何時,男人給自己套了個黑漆漆的麵罩,金屬網狀的……他的頭,就完完全全被套在裏麵,幾乎看不清……

仙貝完全驚呆,半晌沒挪開眼,好奇他臉上的到底是什麼。

……擊劍服嗎……有點像……

此時此刻,男人因為環境閉塞,有點兒發悶的聲音,很溫和地從麵罩裏傳出來:“不是因為說話過分,也不是因為動作太凶,那一定是我的臉嚇著你了。我把它藏起來,我們別看了,不哭了,嗯?”

仙貝心內小聲吐槽,這個頭罩更嚇人吧……

但……

你這樣,真的好搞笑啊。

仙貝旋即低頭,破涕為笑,極小的一聲。

但她還是嚇得趕緊捂住嘴,想把肺腑之樂藏回去。

戴著奇怪麵罩的男人不以為意,抬起一隻手,蓋到她腦袋上方,就放那,哼笑了聲:“今天運氣不錯,能看到你哭,還能看到你笑。”

唉……他長歎,重複:“運氣真好。”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這幾個字,莫名戳中仙貝一根名為酸楚的神經。

眼邊泫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啊,她神經質一樣的心緒變化他都能安慰她說運氣好。

而她呢,卻連親口告訴一個這麼好的人,他值得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沒事了吧?”見著小女孩又喪氣地垂下腦門,陳灼摘了麵罩,詢問的口氣越發謹慎。

唔,仙貝用力磕了下頭。

“早點休息,”他說:“晚安。”

晚安,仙貝在心裏輕輕回著,慢慢轉身。

腳步遲滯、沉重,仿佛行走在泥沼間。

仙貝也搞不清,以前看到人她就想躲,逃竄得越遠越好,可當下,她竟然也會舍不得,像有一隻偌大的盒子擺在心裏,裝滿她想要報答他的禮物,想展示的東西,可能不貴重,也不那麼精致,可是她想讓他看見。

它們積累了好久,好多,壓在她胸口,沉甸甸的。她快載不動了。

回到門內,仙貝小心翼翼揚眼。

不料陳灼還站在原處,像是打算看著她進房後關上門再走。

仙貝極快斂目,一隻小手扒住門把手,一隻小手舉至半空,晃了兩下,拜拜的手勢。

陳灼不再逗留,聲含笑意,又說了“晚安”,回身便走。

仙貝這時才敢完全望向他,男人的背影。

那種熟悉的絞疼又出現了,在控訴她的懦弱,竭盡全力想要把那些折磨受刑一般的情緒傾倒出去。

扣在門把上的指節勒到發白,仙貝沒有關上門。

眉頭緊鎖,雙眼注視著男人行走的方向,她深深吸氣,兩瓣唇張了下,氣息漏了出去,喉頭卻仿佛堵住。

好難。

仙貝再一次吸氣,如同水下閉氣挑戰,也許人類在瀕死時,應該能突破極限,超越自我,都能做到了吧?

臉都憋到紅透,仙貝感到不行了,頭暈目眩。

呼——鬆懈的一刹那,她用力閉閉眼,啟齒喊出:“陳灼——!”

叫出來了!

啊天哪!

叫出來了!

清亮而動人,是年輕女孩子的聲音,也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聲音。

她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嗎?!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