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是無聲的,好像老舊的膠片電影,重明聽不到男人說了什麼,但看女孩瑟縮的模樣,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大約被罵過,小女孩不敢再磨蹭,跌跌撞撞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走著走著,拐進了綠油油的玉米地。

重明回想起了上一回那種難受的感覺,心裏咯噔一聲。

等看到男人將小女孩摔在地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腳下竄起,心髒劇烈顫動,然後整個人都開始顫唞,無盡的憤怒噴薄而出。

但沒等到他衝上去,眼前一黑,夢境結束。

緊接著,突兀的,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幅情景,他看到了一處山崖,崖頂上站著一個人,他定睛一瞧,大吃一驚,居然是小芳!

沒來得及多瞧,就見小芳忽然從崖頂摔落了下去,不停地墜落,仿佛落入了深不見底的無盡深淵。

“小芳!”

重明大喊一聲,倏地睜開了眼。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直奔洗手間,扒著馬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重明臉色慘白,一邊吐一邊抖,耳畔一陣嗡鳴,止不住的顫栗從心底冒出,夢境裏的畫麵在他腦海中不住回放,太過清晰,仿佛感同身受,惡心,憤怒,絕望,怨恨……一係列負麵情緒完全將他包圍。

幾乎讓他崩潰。

重明蹲在馬桶邊吐了個一塌糊塗,幾近將膽汁吐出來,到最後已經吐不出什麼,一邊幹嘔一邊眼淚簌簌往下落。

太難受了。

八歲之後,重明再沒有像現在這麼哭過,眼淚像斷了線一般,控製不住拚命往出湧。

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如果不是強憋著一口氣,他估計要癱在地上了。

不知吐了多長時間,終於吐夠了,他強撐著站起來,哆哆嗦嗦洗了把臉,漱了口,扶著牆打算去找師兄,上次的經驗告訴他,隻要握一下師兄的手,他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重明跌跌撞撞出了門,才想起他不知道師兄住在哪個房間,之前是傭人領他先進的屋。

對了,手機!他回頭看了眼屋內,神色懊惱,可好不容易撐著口氣走出來,他不想再回去,隻能拖著虛軟的身體朝樓梯口走去。

幸好大約是魏叔方也醒了,荊海帶著傭人上樓來,正好撞上了墜墜欲倒的重明。

“重先生!”

荊海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兩步扶住重明:“這是怎麼回事?”

重明有了支撐,強撐的力道卸了一半,差點癱軟下去,他抖著唇:“帶我去找師兄……”

荊海覺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識,他記憶力一向很好,當即想起了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幕,連忙扶著重明朝老板房間走去。

魏叔方休息的房間就在重明的隔壁,荊海攙扶著重明敲門進去,魏叔方正換好了衣服,在穿外套。

他從來都是西裝革履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哪怕夏天最熱的時候都是如此。

見兩人進來,他係扣子的手一頓,外套散開:“重明?”

重明快要頭痛欲裂,強烈的負麵情緒從心髒擴散到四肢百骸,連指尖都是痛的,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在荊海麵前他還能強撐,但看到師兄,委屈瞬間蔓延到了臉上。

“師兄……”

荊海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魏叔方顧不得拿手杖,快步走過來,所幸他剛剛休息充足,短短幾步,不依靠手杖也無大礙。

“師兄,我好難受……”

重明眼淚差點又要落下來,他覺得委屈極了,噩夢來的莫名其妙,是的,對他來說,這夢跟噩夢已經沒什麼區別了。◆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