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來。

遠處屋頂上,傳來幾聲貓的嘶鳴,淒厲而帶著些蕩人的叫聲,使得她記起了這是春天。

“春天……”她摒開了這誘人的名詞,目光像鷹一樣地在下麵搜索著,下麵的燈光全都早熄了。

她聽到自己心房急遽跳動的聲音,雖然她自恃武功,但究竟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心情不免緊張得很。

站在突出的屋脊邊,她幾次想往下縱,但是又都自己止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完成她的目的。

這種江湖上的經驗,絕非一朝一夕能學習得到的,何況她初入世,對這些事可說是一竅不通,叫她在一個黑沉沉的院落裏來探查一些事,根本無法做到,起先她打著如意算盤,此刻才知道要做起來遠非她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於是她彷惶在夜的星空下,抬首望天,嵌在翠玉般蒼穹裏的明月,都像是在眨眼嘲笑著她。

突然,她的背後有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她驚惶地一錯步,轉回身來,一張瘦削而冷峻的老者的臉,正對著她,冷冷地說道:

“你又來幹什麼?”

這正是白天她所見到的那個老者,金梅齡驚忖:“此人果然好深的武功,他來到我身後,我一點也不知道。”

這瘦削的老人“侯二”暗地思量著:“她在這麼晚跑到這裏來幹什麼,難道她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嗎?”

金梅齡全神戒備著,沒有回答他的話,“侯二”目光仍然緊盯在她的臉上,問道:

“你倒底來幹什麼?”

侯二此刻的心情更是矛盾的,一方麵,他是那麼地希望這站在他麵前的少女已經知道他是她的父親了。

另一方麵,他卻又希望這事永遠不要讓她知道。

金梅齡沉思著,一抬頭,說道:“我希望你能告訴我辛捷倒底是什麼來曆,我是……”她終於不好意思將她和辛捷的關係說出,極快地接下去說:“我是要來查明白他倒底是什麼人的。”

她極困難地說出這句話,自己已認為是要言不煩,問得恰到好處了,她卻沒有想到她深夜闖人,又無頭無腦地問人家這些話,怎麼能夠得到人家圓滿的答覆呢?“侯二”

對她雖然滿懷著父女的親情,但是也不能將辛捷的底細說出,因為這事關係著梅山民十年來朝夕不忘的計劃,那麼他怎能將他的“救命恩人”的計劃說出來呢?即使對方是他的女兒。

何況金梅齡說的話又是閃閃縮縮的,“侯二”不禁疑心著:“難道她是奉了‘毒君’的命令來的嗎?”

他們父女兩人,心中所想的,截然不相同,於是“侯二”說道:“你一個女孩子家,深更半夜跑來跑去,打聽一個男人的底細,成個什麼樣子,趕快好好的回去吧!”他不自覺地,在話中流霹出對女兒的關懷的語氣。

但是金梅齡當然不會聽出來,她再也沒有想到,這站在她麵前的老者會是她的親生父親。

造化弄人,每每如是,金梅齡一心所想的,除了辛捷,再無別人,平日的機智和聰穎,此刻也被太多的情感所淹沒了。

她竟懷恨這老人,不肯將辛捷的事告訴她,於是她憤恨地說:“我一定要知道辛捷的底細,你要是攔阻我,我……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侯二”道:“你敢不聽我的話。”

金梅齡哼了一聲,暗忖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此刻她腦中混沌已極,情感也在衝動澎湃著,忖道:“你不讓我知道他的事,我就先打倒你再說。”

她的思想,已因著過多的情感,而變得偏激了,嬌叱道:“你憑什麼要來管我的事?”

雙掌一錯,右肘微曲,右掌前引,刷,刷,兩掌,用盡了全身的功力,向“侯二”

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