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捷劍式不停,反手一撩,焦勞提覺左臉一涼,一支僅有的左耳被削去。辛捷咬牙切齒道:
“你也有今天——”
劍子一抖,分心而刺。
這一切一切都在極短的一瞬間完成,天殘焦化身體才到,辛捷一劍已然分心直入,在天廢焦勞的身體上留了一個透明窟窿。
可憐焦勞一生作惡,到頭來仍在仇人劍下伏誅!
焦勞好不強悍,臨死猶惡,右掌臨空盲目一擊,隻擊在地上,石屑漫天紛飛,煙霧迷漫。
天殘焦化不去救援,眼見胞弟伏誅,自忖難與匹敵,乘著辛捷被漫天石沙迷蒙之際,反身逃走。
辛捷何等功力,耳聞八方,已知焦化要逃,足尖點地,騰空掠出那漫天灰沙,瞥目之下,見那天殘焦化已逃在五丈以外。
所謂天道不爽,無巧不巧,焦化一時心急忘記剛才中毒的情形,竟不提防地上的斷腸毒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殘一腳正好踏在毒液上,身子一陣搖擺不定,毒性已然內侵。
辛捷仰天淒呼道:
“爸、媽,看——”
說著長劍脫手而飛,把再度中毒的焦化貫心頂在地上。關中九豪之首——“海天雙煞”
終於在這窮荒極僻的海島上了結他們罪惡的一生!
驀然,一陣海風吹來,把辛捷的淒呼聲音傳至遙遠的天邊,月兒,星星,清風,它們似乎也在為孤子泣血椎心的淒呼而流淚——
良久,辛捷緩步上前,擦的一聲拔出了屍體上的長劍。
他對地上的兩具屍體瞧都不瞧,卻仰首望著黑沉的天際,夜風中,微微星光下,他白析的臉孔更加白了。
起初,他腦中亂極,像是萬頭千緒,卻又似一片空白。漸漸的,那些零亂的影子都成了完整的形像,一一從他腦海中飄過——
那是多麼的深刻,多麼的清新,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雲南,昆明,滇池,辛家村……
母親赤摞地在寒風中受著慘絕人性的侮辱,那眼中所流露的絕望和羞怒……父親緊咬著牙,顫唞的手撫在他的頭上,牙根鮮血從牙縫中絲絲滲出……然後,死在仇人掌下……
這一幕一幕,有條不紊地閃過辛捷的心,辛捷心中有如怒濤洶湧般起伏不停,但他的臉上卻漠然得有如一張白紙。
他臉上兩行清淚緩緩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胸`前,襟上頓時濕了一片。
他像一尊石像一般,保持這樣的姿勢至少半個時辰之久——
然而他的心中,這刻兒已足足過了二十年!
辛挺平日除了在吳淩風麵前,總是陰沉而內向,感情深藏,這此日子來他似乎對父母的大仇已是忘懷,直到這時,他手刃了海天雙煞,那隱藏在心深處的感情一並爆發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爸、媽,孩兒替你們報仇了——”
那眼淚如泉水般湧出,滔滔不絕。
忽然,他低聲唱了起來:
“南島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殺,我獨不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殺,我獨不卒!“
他反複地唱著,聲調愈來愈高,真如杜鵑泣血,巫峽猿啼。
“拍!”一聲,驚破沉寂的夜,也驚醒了癡然的辛捷,他低頭一看,手中長劍已被他折為兩截,左手執著劍身,右手隻剩了一個柄兒。⊙思⊙兔⊙網⊙
他的雙臂緩緩了下來,砰的一聲,劍身和劍柄一齊在地上,他瞧都不瞧,轉身就走——
不消兩三起落,他的影子已消失在重重的黑暗之中。
島上,靜靜的躺著也曾橫行一世的“海天雙煞”,在這荒島上,隻有海水,浪花和平沙陪著兩個罪惡的靈魂,如果還要說有,那便是曾致他們於死地的斷腸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