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警察的帶領下來到認領屍體的地方,她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台子上,她的麵容很安詳,甚至比她生前睡著的時候還要安詳。他忍不住痛哭起來,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和臉頰,她還那麼年輕,穿著襯衫和機車夾克,時間對她很仁慈,模糊著她的外表。
直到失去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有多痛苦,他寧可聽到她同一位男士結婚的消息也比聽到她離開人世的消息好,至少那樣,她還是活生生的,而不是變得冰冷。
警察給了他們一點時間,詳細敘述了事故的發生經過,兩人乘坐的電梯發生了墜落事故,當場死亡。
霍寧野轉頭看了一眼另一位,對方是個金發的高個男人,看他的樣子生前應該很英俊,隻不過他的家屬遲遲沒有來,警方調取了很多檔案,隻找到他的母親,母親早就因為酗酒成癮,酒精中毒而死亡。
沒人來認領屍體的話,隻能將屍體送去冷凍,警察也犯了難。
霍寧野哽咽地說道:“他的葬禮也由我來處理吧。”他看了一眼助理,助理立刻著手去辦手續。
兩個人他都運回了英國,葬在英國的墓地中,之後關於林笑去世的新聞鋪天蓋地,那些或認識她,與她合作過的人,或是不認識她,隻看過她作品的人,自發地表示哀傷,追悼的方式就是在社交媒體上輕輕點個“轉發”。
霍寧野冷眼看著這一切,他曾經覺得他是離林笑最近的人,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但是一段時間後,林笑和他的距離變遠了,林笑的眼神總是透露著他變了的訊息。
他莫名地想,他根本沒變啊。
而現在,他和她永遠地分開了,已經不是距離的問題了,而是生與死。
霍寧野在墓地站了一天,喝了幾天的酒,他踉踉蹌蹌地跨進那台橙色的蘭博基尼裏,曾經被她嘲笑過他腿長根本不適合開跑車。她死了以後,他才覺得到處都是她的身影,他開著車,開著開著,開到了兩人曾經住過的破舊公寓。
如果他沒有讓她失望,她不會去紐約,那麼他們的結局肯定會不一樣。
他痛苦地想著,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才讓他們變成這樣,還是說,他們本身就不適合。
霍寧野不斷回想著兩人的過去,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來不及打方向盤,直直地撞在了橋墩上,車頭甚至嚴重變形,而他也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處於昏迷中的他似乎見到了十八歲時候的林笑,她生機勃勃,會笑會嘲笑他,他想要把握機會重新和她在一起,但這一次,她的身邊有了個金發藍眼的男人,男人對她很好,他們有共同的事業和愛好,男人也一直在她身後支持著她,她看向男人的眼神裏充滿了對男人的愛意。
他看到林笑和男人一同步入教堂中,再然後他們的孩子出生了,那些他沒有實現的事情,那個男人替他實現了。
他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個月,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不讓諶簡和左伊好過。
霍寧野走出辦公室,按照Yolanda給他發來的地址,來到心理醫生的診療室,在寧靜的氛圍中,西裝革履的他講述了昏迷中看到的景象。
心理醫生溫和地說道:“孩子,你知道平行世界嗎?也許你深愛的人在另一個時空過得很好,她已經放下,那麼你也不要再折磨自己。”
霍寧野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碧眸閃了閃,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他隻希望她幸福,哪怕這幸福是別人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