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基於他已經知道對方是臥底的惡趣味。

在心中吐槽著某人, 舟澗玟一回神就聽見長桌的另一端響起的聲音, “既然澗玟和綱吉君都有意與密魯菲歐雷談和, 那麼我也就直說了吧。”

那是舟澗玟在百年來早已習慣的輕佻的聲線,但時至今日,這輕佻聲線的背後所隱藏的情緒,大約早就和昔日不同了。

“白蘭先生請說。”

沢田綱吉見舟澗玟無意接話,名義上身為這次談判會議的主角之一、實際上究竟如何隻有個別人才知道真相的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氣度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個他可以比擬的了。

“密魯菲歐雷就此停止針對彭格列的攻擊,甚至永久休戰也可以,”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講述著足以改變眼下地下世界……或許早已不是地下世界的格局的話語,白蘭的視線從坐在自己對麵的沢田綱吉身上挪開……

而後停留在了坐在沢田綱吉左手側的舟澗玟的身上。

“相對的,我要求彭格列方麵將大空的瑪雷指環和澗玟小姐交給我。”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一聽到白蘭的話立刻就皺了眉,雖說是陳述著化幹戈為玉帛的話語,但白蘭話語中的強硬與不容反抗卻也是同樣存在的。

但比起對方那令人反感乃至厭惡的態度,更讓他們在意的……

還是他的內容。

大空的瑪雷指環?彭格列怎麼可能有那玩意兒!

而且交出舟澗玟……說得好像他們彭格列||綁架了舟澗玟一樣。

獄寺隼人下意識地想要駁斥,但是在他出聲之前,沢田綱吉便已經一臉不讚同地對白蘭方才的話語進行著反駁,“白蘭先生的意思,是讓彭格列出賣同盟來換取和平麼?”

舟澗玟在幾日前,曾以大概壓根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家族的首領身份向彭格列提出結盟請求,沢田綱吉也答應了。

所以如今舟澗玟象征的,早已不是她個人了。

而是彭格列的同盟勢力之一。

“要是綱吉君想這麼理解我也不會反對,”說是不反對,其實就是等於認同了沢田綱吉的話,“大空的瑪雷指環和澗玟,一樣都不能少。”

身為當事人的舟澗玟冷笑了一聲,倒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被白蘭當作交易物品這一點,而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麵前的這一位會從一位不管他人死活隻要自己得趣就成的暴君,成為“比起江山更在意美人”的昏君。

這大約是她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如果白蘭先生真的是這個意思的話,”沢田綱吉顯然也沒有想到白蘭真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即使在他知道舟澗玟和白蘭之間曾有過什麼之後,“那麼我的答複隻有一個。”

壓根無需看舟澗玟此刻的表情,沢田綱吉雖然揚著看似溫和的笑容,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彭格列絕對不會出賣任何一個同盟的。”

白蘭的笑容不變,語氣卻似乎是變得有些危險,“綱吉君還真是一位老好人呢……”

拖長的尾音,白蘭說著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威脅還是在感歎的話語,他的雙眼微眯,表情看起來顯然沒有方才在自己的房間與他們打招呼時的悠然自得。

“為了庇護一個和你非親非故、不過才認識了幾日的陌生人,就舍棄彭格列的未來和希望,真的值得麼?”

甜膩的嗓音是無法改變的,但是語氣的變化卻也是顯而易見的,此刻的白蘭仿佛是將自己與舟澗玟那些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相處經曆拋在了一旁,陳述著在他看來就是事實的話語。

不容否認的是,他的這段話的確沒有錯就是了。

——如果以他的邏輯來看的話。

“誠然,我與澗玟小姐的確才相識了不過短短數日,”沢田綱吉原本也不想和白蘭廢話的,但是看著坐在自己左手側神色冷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舟澗玟,他還是將自己那在白蘭看來可能是略顯天真的話語說了出來。

“但澗玟小姐和她的家族與彭格列結成了同盟卻也毋庸置疑的事實。”

沢田綱吉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白蘭,對方的態度與上一次見麵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如果不是從舟澗玟那兒聽說了那段經曆的話,他恐怕……

得了吧,大約就連舟澗玟本人都沒有將那段經曆當成一回事,更遑論是白蘭了。

那個白蘭。

“若是我此刻將身為的同盟的澗玟小姐作為談和的交換條件送給密魯菲歐雷的話,那彭格列就真的沒有未來和希望了。”

絕對不能拋棄自己的同伴,這是他的家庭教師一直以來對他的教導。

即使舟澗玟並非是他的家族成員,但是當舟澗玟和他達成同盟的那一刻起,她就成為了他的同伴。

絕對不可以拋棄的同伴。

“還真是天真又理想化的話語呢,綱吉君,”白蘭仿佛是嗤笑了一聲,“還是說你忘記了彭格列此刻的處境了麼?”

一提及彭格列此刻的處境,站在沢田綱吉身後身後的那位守護者的臉色可謂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麼的難看,而沢田綱吉卻是臉色不變,仿佛早就想到對方會猛戳這一痛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