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也經受過早年喪偶的痛苦,深有體會。不過,他倒沒有像田嚴一般遷怒於人,更沒有因此對某人某物產生偏見。
空氣裏的中藥味從鼻孔侵入,浸透心肺。中醫醫生少有生病,可能緣於自身常年吸收許多中藥的氣味,才使免疫力增強,自然長壽。
宮政和聶成德看到七十歲的田嚴時,都有同樣的感覺。老者顯得很精神,目光深邃,身體健康,隻是步履略微緩慢。
他對宮政和聶成德的到來並不歡迎,表情裏透露出極其討厭的神色。從他沒有給客人倒水,隻是默然地坐在沙發上,就可以看出。
“有何事?”他淡淡地問,壓根就對警察的到來,莫名其妙。像他這種還在家裏給死去幾十年亡妻設著靈堂的封建迷信老頭來說,警察臨門也是不吉利之事,盡量避諱。
“關於件案子,詢問一下您。”聶成德微笑道。
“哦。問吧。”
“謝謝您的配合。您有一女兒,大學老師,是叫田菊?”
警察突然提到他的女兒,而並非詢問自己的情況,令老者頗感意外。他緩慢地點頭,疑惑地盯著聶成德。
“您女兒是否曾經與一位叫韓千尋的人在大學時期戀愛?”
“田菊大學時期是談過一次戀愛,那人的姓名,不曾記得。”老者吐字很慢。
“韓千尋。”
“好像是這個名字。”
“您女兒現在和他還有聯係嗎?”聶成德故意試探。
“您這是什麼話!我女兒已經嫁人,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田嚴有點生氣,聲音突然變大了。
“聽說您當初是反對他們在一起,並且極力阻止。不知何種原因?”
“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不便相告。總之,我個人不喜歡他。”老人對此問題反感,隻做簡單的應付,似乎不願意談及那個人和那件事。
“是因為您的妻子死於醫療事故嗎?”聶成德幹脆講出田菊提供的原因——她認為父親是因為母親死於西醫的誤診,仇視西醫,故而討厭學習和從事西醫的韓千尋,將他們拆散。
老人的臉色變了,顫唞著嘴唇說不出話。
他始終忘不了那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一具冰冷的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推車上。她曾經無數次朝他美麗地微笑,曾經無數次帶給他幸福與快樂。然而,西醫的疏忽,奪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下意識地用餘光瞟一眼牆角那邊妻子的靈位,眼露悲戚之色。
“我們之前詢問您女兒田菊,她稱您因為韓千尋的西醫身份而阻止他們交往,是如此嗎?”
“能否告之你們為何總是詢問我女兒的情況?”老者沒有回答此問題,反問道。
“咳咳。”一直沒吱聲的宮政此時終於開口,肅然地對他說,“因為關係到一起重大的案件!”
“啊!”老者表現出驚訝的神情。
聽到這句回答,他的態度終於沒有剛才那麼生硬,開始很認真地回答問題。他大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接下來,仍舊是那幾個問題。雖然我在這裏並不想過度浪費大家的時間,但是這幾個問題不僅是關係作案時間,同時,也將作為比較法的數據,對三名凶嫌案發時的行蹤進行比較,推導出最可能作案的疑犯。
“5月8日、9日,您在哪?”
田嚴的回答:“從5月4日到5月10日,整一個星期都在溫州參加義診。”
“什麼樣的義診?”
“由紅十字會、省醫協等組織的長三江地區老中醫義診。”
“本市隻有您一位參加?有陪同人員嗎?”
“不止我一人,本市一共三位。”
“能否分別提供他們的姓名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