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浽臉色逐漸煞白,她瞥見他的唇角沾染上了一抹妖冶的豔色,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出來,瀝浽封住了她的穴道,因此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瀝浽為了她,所承受的一切。
傾羅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刻在心裏,那是,瀝浽為她所受的,每一點每一滴,她都必須要記得。
瀝浽唇角的豔色越來越大,她感覺到身上的寒意慢慢被逼退了大半,半個身子冰涼,半個身子因為瀝浽的法力而變得溫暖起來,仿佛是那半個身子被他抱在懷裏,另外半個,沉溺在自己用謊言編織的寒潭裏,苦苦掙紮,不得解脫。
都是自己造的孽,可是這個後果,卻讓瀝浽來為她承擔。
傾羅啞然著,看著瀝浽口中終於忍受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沾在他們兩人的衣襟上,一顆心猶如被撕裂,痛徹心扉,痛徹心扉。
她終於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
瀝浽幾乎傾盡了全身的法力來對抗青龍壁的法力,一邊要保護著傾羅的經脈不受衝撞,一邊要將青龍壁竄動的靈力逼回傾羅丹田,他的法力在青龍壁的靈力之前,本的來已經不算強橫,如此一分為二,更加沒有能力防護自身了,因此隻能生硬承受著青龍壁躁動的靈力與他探入傾羅體內的法力一次又一次的衝撞所帶來的傷害,連傾羅的傷害,也都轉到了自身承受。
待到終於將青龍壁的法力從她經脈之中逼退的時候,瀝浽麵上已無人色,卻依然在看著傾羅發笑,轉頭看了眼自身狼狽浴血的模樣,輕輕抬手遮住了傾羅的眼睛,低弱的聲音溫柔的說著:“別看,傾羅。”
傾羅,傾羅……
那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因為傾羅陷入了一片黑暗,瀝浽輕輕遮住她的眼睛,讓她深深沉睡過去。
那,後來呢?
瀝浽呢?
傾羅在黑暗中掙紮著,奔跑著,尋找著。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一聲又一聲的,在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可是再沒有一雙清亮的眸子,滿含著溫柔出現在她身邊,低低的喊著傾羅。
瀝浽,我錯了。
你回來……
傾羅自夢中驚醒,臉上濕涼一片,抬手一抹,全是淚水 。
悵然的躺在床上,這次她連掙紮著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了,眼神潰散,呆呆的望著房頂,回想著和瀝浽相處的這段日子。
想著初見時他的樣子,想著他窘迫時的樣子,想著他,情動之時的樣子,那樣溫柔的落下一吻在自己手上,在自己額間。
想著想著,便覺得兩人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一些。
“呆子。”
傾羅愣愣的說了一句,未來那麼長,這點回憶怎麼夠?
微微眨了眨眼,眼中盛滿的淚水便又簌簌滾落,劃過臉頰,盡數沁入枕頭裏麵。
仿佛落入已經過去的往日,卻怎麼也彌補不了,因為謊言而帶來的傷害,也轉變不了任何結果。
木門又輕輕被人推開,傾羅忙抬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個幹淨,傾羅轉頭,依然是錦漁,逆光而來,身後披了一身暖融的昏黃日光,原來已經日漸西斜。
“啊呀,真醒了。”
錦漁看著她,笑了笑,手中的瓷碗熱氣氤氳,騰騰往上冒著熱氣,不斷飄來鮮香的味道。
錦漁裙擺,慢慢踱過來,“我給你熬了點魚湯,你現在身子虛,喝點湯明天再吃東西。”
其實修煉千年的妖精,不吃東西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想到錦漁終究是一番好意,傾羅也不曾拒絕,她又昏睡了半日,腦中已經清醒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最少能將情緒克製得很好,是以也不會追著錦漁再問瀝浽的消息了。
平靜的從床上撐坐起來,錦漁很細心,拿了個軟枕靠在她身後。
傾羅不多說一言,就著錦漁的手,將那碗魚湯喝得幹幹淨淨,狐妖麼,其實更喜歡雞湯才對,不過傾羅覺得自己已經任性夠了,該收斂些了。
待得將那一碗濃白的魚湯盡數喝下,在錦漁收拾了碗筷要出門的時候,傾羅終於忍不住,問了句:“瀝浽他,葬了嗎?”
“哈?”錦漁回頭,看怪物一般看著傾羅,“誰說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