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羅看著一貓一鳥這番動靜,也不禁展顏一笑,靜靜看著那隻八哥,又不禁感歎錦漁的細心。
初溦因為心疾之故不能出門,這院中是該添些新鮮物事的,那隻張口便叫錦漁公主的八哥,想來是從王宮之中帶出來的。
貓兒麼,自然是喜歡逗鳥的。
傾羅想著初溦那張煞白的小臉,心中一慟,抬手捂向丹田之處,那方靈澤之中,還裹含著一股別樣的靈氣。
有些失神的往後靠躺,目光散漫,不知道焦點落於何方。
那塊青龍壁,依然還在她丹田之中。
無論是瀝浽還是錦漁,都不曾趁她昏迷之時,將她從她體內取出來。
盡管他們已經知道,這塊壁石,取出來後並不會要了她的命。
謊言被戳穿,傾羅曾經從不會覺得難堪,這是第一次,有了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素手纖纖,輕輕覆在丹田之上,一點青色光華倏然出現,縈繞在丹蔻之上,在這點青色光華出現之後,五指翻飛,靈動自若,仿佛在解著什麼繁複的無形的結。
青色的光華在指尖漸漸擴大,從最初的一點,慢慢變成一團,指尖的動作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從丹田之內,慢慢抽出一絲一縷的青色光華。
待得光華已經越過手掌,被緊握在手中仍然擋不住它的光亮,將整張雕花大床都籠罩在青朦朦的光華之下時,傾羅舒展的眉心忽而微微蹙起,指尖動作稍頓,被掌中光華鋪上一層青色的臉上更顯病態。
輕輕咬了下唇,手上動作隻頓了一頓,手指便又繼續翻動起來,不過這次明顯比方才緩慢上許多。
五指微張,細看便能看出經過一番緩慢的動作之後,傾羅那隻覆在丹田之上的手,指尖之上各自環繞了一條青色的細線,慢慢往上抬著手,青色的線頑強的纏繞在五指之上,另一頭,卻整個埋入傾羅腹中。
隨著傾羅將那隻手慢慢抬高,那五根青色的細線之下,慢慢從她腹中,拖出來一截青色的物事。
那東西,自然是被傾羅嵌入丹田之內的青龍壁。
在拖出一小截後,傾羅額上冒了細密的一層汗珠,她垂眸望了望手下的東西,心中不禁咒罵了自己一句。
該死,當初放進去容易,如今要將它取出來,卻有些麻煩。
咬了咬牙,長痛不如短痛,這般想著,傾羅五指迅速收攏,將那一把細線盡數攥入掌中,使力一抬,那青龍壁就像一個果核從果肉之中脫出一般,被她迅速的從丹田之內拽了出來。
不過這番動作,丹田之中取物,不亞於剖肉取骨,饒是傾羅好強,也不禁從唇齒間迸出一聲壓抑的痛哼。
好在隻那瞬間會有些痛楚,傾羅嵌入青龍壁之時,從來沒有想過有取出來的一天,因此才會這般藏納,今日之罪,倒是自找的了。
看著那在掌中瑩瑩閃爍著青光的壁石,傾羅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微自嘲。
耳中聽得門房微響,傾羅迅速將那壁石握緊,有些緊張的看著門外。
那個腳步聲,她實在是太熟悉了些。
雖然不過相處短短一月,傾羅卻覺得瀝浽的一切仿佛已經刻入骨髓,曾經因為太過理所當然所以不會當一會兒事,如今驚覺,才發現,自己在第一麵歎他是個書呆子時,何嚐不是已經有了微妙的心思。
若要細究起來,她卻也不知道,自己與瀝浽究竟該是誰,先動了心了。
傾羅側耳聽著,手中壁石都被她捂熱,可是門外那隻手,卻終究沒有推開房門,手推在門上躊躇良久,最終還是放了下去,轉身如來時一般離去,不發一言,沉默黯然。
傾羅提著的一口氣卻沒有因著他離開而鬆卻,反倒陡然衝向腦海,嗔怒的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這個書呆子,當日那般大膽,怎麼現在自己與他回來了,還避而不見起來。
說了那樣一番話,自己現在知道怕羞了,卻讓她怎麼自處?
或是說,他竟然當真害怕,怕到連見自己一麵都不敢?
傾羅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惱怒他不敢見自己,還是惱怒他不明白自己了。
不過女人若是著惱起來,哪裏會去細究自身,傾羅將一腔嗔怒全灑在瀝浽身上,氣呼呼的躺下,拉過被子蒙頭睡了。
靜悄悄的房間中,隻有那一聲從被子裏傳來的悶悶之聲,聽不真切。
“死呆子,不想見我,那往後也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