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倒沒有故弄玄虛,反而異常恭敬的向錦漁行了一禮,低眉順目的模樣瞧得錦漁一愣,便聽那人道:“在下言鉞,方才冒犯之處還請錦漁公主海涵,吾家主人想請公主過府一敘,還請行個方便。”
“你家主人是誰啊?”錦漁有些不解,什麼人想要見她?而且還用這種方式,這當真是請?綁架還差不多吧。
言鉞又想著錦漁躬身作揖,看起來分外恭謹有禮的模樣,隻是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倨傲,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高傲。
這樣的傲氣來自於一個並不是王族的妖精,錦漁還是有些驚訝的,忍不住又仔細的打量起他來,也是這一番才陡然發現,這個人,並不是貓族之人!
錦漁最初因為宋梁槐一事失神傷心,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這件事情,因為此處還是貓族地界,離王宮又不算太遠,因此理所當然的將這人當做是貓族的哪個大戶門下養的侍衛,還在想誰膽敢這樣對她。
卻不曾想這人根本就不是貓族的人!
這樣的氣勢,錦漁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好。
果然,隻聽得言鉞拱手作禮之後,淡淡答道:“妖君,俞胥。”
錦漁毫不猶豫,腳下一點,轉身便向著言鉞相反的方向逃去,開玩笑,這人這算是,來搶親的吧。
她才不要在原地等著被抓走,心中不禁腹誹,怎麼俞胥如今越來越下作了,以前還好好下婚書,如今怎麼直接來“請”自己過他的無界宮了。
錦漁連俞胥的麵都不曾見過,隻聽說,這妖君後宮佳麗三千,寵妃無數,她這般性子的人又怎麼可能去和那些後妃們爭寵吃醋,搶奪俞胥呢。
因此俞胥兩百年前下婚書的時候,錦漁與符清意見不合,一怒之下離宮出走,這才有了後來被陰司鬼婆擄去鬼蜮,無端被殺。
錦漁心中不禁腹誹,這俞胥說起來,也是推動自己曾經被害的一員。
隻是她卻不知道,這次俞胥本來也有好好下婚書的,隻是符清的回函表示錦漁流連人間又跑出去遊玩了,符清還需得等錦漁回來問過她的意思之後,才能給俞胥明確答複。畢竟兩百年前已經因為他的獨斷專行逼迫錦漁而導致了一出慘劇。
如今錦漁失而複得,符清自然更是疼寵,再不敢迫她做任何事情了。
錦漁也不會知道,俞胥捏著那封回函之時是如何氣得發笑。
既然符清不願意給回複處處推脫,那麼他便隻好,親自問問錦漁了。
錦漁不要命的往前奔逃了不知道多久,竟然遠遠的又瞧見了縷縷炊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是向著宋梁槐的方向跑的。
心中一酸,腹中方才未能完全褪去的絞痛又纏了上來,錦漁猶豫的看了眼前方,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應當換個方向,還是繼續往原地逃。
不過在下一個瞬間這個問題便被解決了。
她哪兒都不用去,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那個虎紋皮襖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此番,逃不開了。
她逃得氣喘籲籲,言鉞卻好整以暇的立在她前方二十布開外的青竹之上,健碩的身形卻格外輕盈,隨著被山風吹動的青竹一上一下的擺動,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深厚的靈澤從他體內溢出,在這方圓二十步之內罩下一個無形的結界。
錦漁忽而明白了方才那霧障應當隻是想要讓她昏迷,畢竟俞胥想要見自己,應當也不想弄傷自己,所以言鉞不願意與自己動手。
此時身在他的結界之內,對於這樣一個隨意溢出靈澤便能張開結界的對手,錦漁並不會自大的以為,自己能夠從他手中逃脫。
泄氣一般降下身形,落坐在岩石之上,看著隨著自己動作飄落與地麵的言鉞,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有這樣的本領,何不方才便困住我,害我白白跑那麼久。”
肚子一陣抽痛,錦漁握拳抵著,那痛楚才消下去些許。
言鉞聽著她微嗔的責怪輕輕一笑,又揖了一禮,“是在下的錯,望錦漁公主恕罪。”
原來這人脾氣倒還不錯,原本以為他也是個冷冰冰的冰塊臉呢。
心中念及冰塊臉這三個字,又一陣抽痛,連帶著腹中的絞痛也不停歇起來,麵色因為飛奔了這許久本來便是煞白一片,此時便更加難看了。
忍不住抬眼看著不遠處嫋娜的青煙,錦漁在心中歎了口氣,這次當真是要就此別過了。
宋梁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