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驪音不好逗留,起身辭行。

臨行前卻又被周令淵叫住。

“回京後就來了宮裏,還沒見過鸞鸞吧?”他坐在桌畔,明亮的火光照在瘦極的臉,目光卻落在緊闔的窗戶,自懷裏取出個陳舊的香囊,放在桌上,“這是她頭回繡香囊,針腳不算密,卻很好看。長寧——”

周令淵眷戀地瞧著舊香囊,而後闔眼,“幫我還給她。”

“當初敬國公府落難,我說要護她闔府周全,卻什麼都沒做到,反而讓盛煜占先,便是想害她自由之身都沒能做到。如今我一敗塗地,成了這副鬼樣子,她該很失望。曲園如何位高煊赫,卻也容易登高跌重,叫她事事留心吧。”

說罷,起身自回榻邊,麵壁而立。

周驪音看著香囊,又瞥了眼皇兄。

她很早就知道,皇兄對鸞鸞藏有深情,力所能及之處都盡力護著,也肯在小事上用心。比起東宮成堆的貴重用物,這香囊是魏鸞初次試手,做得實在不敢恭維。卻被周令淵貼身藏到如今,連她都沒想到。

有些東西,光憑一腔執拗是沒用的。

周驪音摩挲著那香囊,頷首道:“放心,我會竭力幫襯。哪怕情勢變得再壞,隻要我還有飯吃,就不會餓著鸞鸞。皇兄也要保重,等風頭過去,我會盡力勸父皇回心轉意的。”

……

從玉霜殿出來,周驪音已是累極。

從楓陽穀回來的路上,她跟盛煜幾乎是日夜兼程,每晚隻能睡兩個時辰而已。原本就疲憊得骨頭都快散架,又強撐精神熬到此刻,眼皮都快打架了。蓬萊殿已被封了,裏頭宮人侍從皆已撤去,周驪音隻能就近尋個妃嬪的宮室,寄宿半夜。

翌日前晌去太後靈前跪臨,午飯後又去玉霜殿看望章皇後。

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比起周令淵事敗後的頹喪沉默,章皇後對宮變的失利極為不甘心,遺憾棋差一招,憎恨盛家父子狡猾多端,亦怨恨背棄了章家的舊日擁躉。便是對親生的女兒周驪音,章皇後也生了芥蒂——她本可留在宮裏,助母子一臂之力,卻臨陣脫逃,背叛血親。

若周驪音在宮裏,以父女的親厚,未必探不到麟德殿的內情。屆時她跟太後、東宮早做準備,自可一夕取勝,將周令淵推上皇位,母女倆同享尊榮,再無憂慮。

可周驪音卻逃了。

以至母子慘敗,淪為階下之囚。

章皇後每每念及,便覺女兒著實冷情白眼狼,怨懟更深。

是以當周驪音到了玉霜殿,趙恪躬身請她稍候,命看守的侍衛開鎖時,章皇後聽見動靜,立時道:“外麵來的是長寧嗎?”

周驪音喚了聲“母後”。

章皇後在殿裏憋得快要瘋掉,原就抱怨周驪音未能出力相助,見她在塵埃落定後才來看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步過去,將殿門反鎖。能由趙恪陪著探視,足見永穆帝並未遷怒女兒,章皇後沒了擔心,便隻冷聲叫她去麟德殿裏賣乖,不必再來此處。

周驪音不好逗留,起身辭行。

臨行前卻又被周令淵叫住。

“回京後就來了宮裏,還沒見過鸞鸞吧?”他坐在桌畔,明亮的火光照在瘦極的臉,目光卻落在緊闔的窗戶,自懷裏取出個陳舊的香囊,放在桌上,“這是她頭回繡香囊,針腳不算密,卻很好看。長寧——”

周令淵眷戀地瞧著舊香囊,而後闔眼,“幫我還給她。”

“當初敬國公府落難,我說要護她闔府周全,卻什麼都沒做到,反而讓盛煜占先,便是想害她自由之身都沒能做到。如今我一敗塗地,成了這副鬼樣子,她該很失望。曲園如何位高煊赫,卻也容易登高跌重,叫她事事留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