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夥子們聽完靳陽這話,通通一愣,連船上的那個都放下鐵鍬扭過頭來。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啦?”
脾氣好的小後生試探著開口道:“我們是埋魚,不是賣魚。”
說著往天上一指,一字一句皆是無辜。
“是上頭雇我們把魚撈上來再埋掉的,給的錢太少沒人願意幹。再說了,這活兒幹起來也糟心……”
嗯?
小夥子一番話說的靳陽和薩楚拉一頭霧水。
這三個人不是來偷漁的?而是雇來埋魚的?
“可慘了!魚都一大片一大片的死,開始村裏人還能撿幾條吃,但哪能吃的完啊,都死在河邊湖邊兒了!”
“就是的!後來村裏人都不樂意過去看,瞅一眼好幾天不痛快,心裏頭憋屈。魚死在那兒臭了爛了,上頭雇我們撈出來去埋掉。”
後生們舉起手裏的鐵鍬,給靳陽和薩楚拉兩口子展示。
“大哥,姐姐,要不然這個時節來撈魚,我們也太缺德了!”
幾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真真切切,又甚是誠懇,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可魚怎麼會大片大片的死呢?說起來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靳陽和薩楚拉相視無言,不知道該不該買這幾個人的賬。
年輕人見他倆不信,招手道:“真沒騙你們,不信你們開上車,我領你們過去看!”
薩楚拉蹲下身子撿起他們方才扔過來的魚,避開泥濘的地方,到離船不遠處給他們扔了回去。
“走就走,你們幾個要是騙人,我倆非得舉報,讓你們進去吃幾天牢飯!”
“行,今天我們要是說瞎話,吃一輩子牢犯都行。”
幾個小夥子言之鑿鑿,靳陽跟薩楚拉心裏頭犯起了嘀咕。
兩口子上了車,小後生們上了船。船在水裏往東邊開,車在岸邊往東邊走。
船開的慢,車也慢慢的跟著。
足足走了半個小時,一股腥臭的風順著車窗鑽了進來,薩楚拉捂住了鼻子。
兩口子心裏頭有了計較,幾個年輕人好像沒有撒謊。
船在湖裏向前行進,船上又沒有窗戶,這股子腥臭的味道幾乎是撲麵而來,衝的很。
幾人強忍著惡心,掏出口罩戴在臉上。厚厚的白口罩根本攔不住味道,反而讓他們喘不上氣來。
幹脆把口罩扔到船上,捏著鼻子張嘴呼吸。
其中一個小夥子把兩個胳膊高高抬起,衝著岸上那輛幾乎和他們並肩而行的白色小貨車招手。
“快到了!大哥大姐前頭停車吧!”
在味道襲來的時候靳陽就把窗戶搖了上去,薩楚拉看到年輕人招手,聽不清他們說啥,正待把車窗玻璃搖下來的時候,靳陽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
“別開了,臭死了。”
“我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還能說啥,你聞這味兒,肯定是告訴咱快到了。”
薩楚拉再往窗外一瞧,果然如靳陽所料。船停了下來,幾個年輕人把揮手改為了招手,示意他二人過去。
靳陽腳踩刹車停了下來,摘了檔拔了鑰匙,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閉著眼睛下了車。
在車裏還好,關上車窗隻是隱隱約約的臭味,現在可不得了。
一下車差點給靳陽熏的背過氣去,夫妻二人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往湖的方向走去。
越走味道越濃,小夥子們不光沒有撒謊,這活兒還真不是人幹的。
撲鼻而來腥臭的腐爛味若說還能勉強接受,眼中所看到的畫麵才真的是考驗人的意誌力了。
越往湖邊走,靳陽和薩楚拉的心裏頭越涼,等突然邁不動步子,腳底被泥粘住的時候,二人才回過神來。
興許是眼前的場景衝擊力太大,他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手放了下來。
兩個人兩雙眼,望著這一汪湖水,張大了嘴。
他們二人打工作以來,也算遇到過不少事,不敢說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卻也不是膽小之人。
此刻兩人手指微顫,說不出話來。
湖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魚,翻著白肚皮。有已經腐爛的,還有掙紮著偶爾扭動一下撥起水花的。
船上的小夥子們和他倆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隻見他們一人一個網兜,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把袖子撐滿,顯然是用上了力氣。
一邊從湖裏往出撈魚,一邊朝他倆吼著問道。
“信了吧?”
“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