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倒是讓傅太師愧疚了好一陣子。
傅太師隻有這一個女兒,每每看著她乖巧的樣子,總是心疼不已。所以最近天氣暖和了,總是叫她多走走,多跳跳,千萬別總在屋子裏悶著自己。
蕭景之盯著這位歡脫的姑娘看,目光一閃,心裏想著,這不會就是傅太師的小女兒吧?
太師府的內院種著許多桃樹,此時桃花剛開。
此景甚美之時,就見這小姑娘輕跳起來,折下離她最近的一朵,戴在了耳旁。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看著那個叫珠兒的丫鬟,驀然回首道:“這樣美嗎?”
他知道她沒看見自己,可是他恰好站在了這位丫鬟身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
這樣看著她,他隻想到了一句話。
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甚至沒聽到那個丫鬟回了她一句什麼,隻是在心裏說了一句。
“真美。”
灼灼桃花,映著傅兮白皙的臉龐。
他真的是不知道,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竟能美成這個樣子。
當天他見到了傅太師,還提及了他見到了傅兮的事。不過他當時還是太小,他不懂什麼叫君臣有別,他隻當傅太師是他的老師。
隻是往後他再來太師府,卻再也沒見到過她。
少年的感情總是來的快,去得快。兩年過去後,皇上給他指了一門親事——是虞將軍的愛女,虞樂瑤。
成親以後,他確實是漸漸忘記了那個曾讓他一眼心動的小姑娘。
可是傅兮與他,總像是暗暗有著一根線,牽動著他們。
他娶了虞家的姑娘,獲得了更多的權勢以及虞家的鼎力支持。從那以後,他開始漸漸在朝廷上大放異彩。
就連那個眼高於頂的成遠帝,也總是對他連連誇獎。
今日說他治水有方,心係天下,不愧為蕭家子孫。
明日又說他平定饑荒,胸有大誌,乃是當朝最為出色的皇子。
於是不久後,成遠帝便封他為太子。
可即便是封了太子,他最感謝的人也不是他的父皇,因為成遠帝隻是輕而易舉地收獲了果實,而傅太師才是那個辛苦耕耘的人。
想著當麵道謝,當晚他穿上便衣,匆匆忙忙地去了太師府。
他功夫好,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今夜來過太師府。於是他憑著矯健的身手,翻牆進了院子。
他往熟悉的方向一望。
果然,老師還沒睡。
蕭景之剛要向前走去,就感覺有東西撞了他後背一下。
“啊!是誰?”
是個女聲,蕭景之向地上望去。
隻見一個姑娘摔倒在地上,手裏還攥著的一盞燈,他借著這抹柔光看清了她的臉。
一張許久未見的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在他發愣之時,地上那個小東西突然坐了起來,用那纖纖玉指,慌慌張張的指著他。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太師府。”她努力地往上看,可惜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蕭景之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就那一瞬間,他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也不想讓她知道他來過,更不想讓老師知道他遇見她,然後再把她藏起來。
他聲線低沉,輕聲道:“在下誤入太師府,並不是什麼歹人,也不會傷害姑娘,還望姑娘保密,在下這便離開貴府。”
隻是蕭景之剛一轉身,就被叫住了,“你等下,你......莫非是什麼賊嗎?是不是偷了什麼東西?哪有正常人大晚上偷翻別人家院子的?”
蕭景之心想著冤,自己明明是來太師府表達謝意的,居然被誤認成了賊?
他看著坐在地上的那個小東西貌似還挺聰明的,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說辭才能搪塞過去。
傅兮抬頭看著這個男子,雖看不清樣貌,但是依著輪廓,能感覺到應該是個十分俊朗的人。她心想,這樣的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沒準是第一次犯錯呢?既然是被自己逮住的,那麼她還是勸誡一下他吧,就算挽救了一個誤入歧途的青年。
“恩......我知道你肯定是第一次做錯事。你放心,我不會叫官兵來抓你的。”說著,又從頭上摘下一個簪子放在地上。繼續道:“你還年輕,千萬不要再做這種事,從而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喏,這是留給你的,你可以賣掉,買些吃的,然後去找個師傅,學些手藝。君子愛財,但要取之有道。門在後麵,你現在翻出去吧,我不送了。”
小姑娘自說自話,絲毫不在意對麵那個驚掉了下巴的人。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蕭景之作為那個唯一可以聽到這番話的人,已經石化在了當場。
這太師府的千金,當真......
是個有故事的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