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一下子就覺得眼眶熱了。
“我吃過苦,所以不怕吃苦。”
羅威沒有看她,緩緩道:“寧馨,以前你願意,是因為感激,現在你願意,是因為同情。”
寧馨心裏一震,是這樣嗎?
“我那時沒有答應,現在更不會。在我沒有能力讓你幸福的時候,不能因為你的同情和感激和你在一起,這事關,一個男人的尊嚴。”
寧馨被深深震動了。他用到了男人的尊嚴這樣沉重的字眼,可見在他心裏,這件事他早已有了決斷,輕易不會改變。
他的退讓,是一個男人的尊嚴,也是一個男人的擔當。她心裏百感交集,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懂,你送我回去吧。”
羅威發動了車子,兩個人,再沒有說話,雪下得大了,已經看不大清外麵的景致。
寧馨心裏空落落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仿佛有種大夢初醒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這段若有若無的感情,到此,似乎走到了一個懸崖邊,前麵也許是凶險的萬丈深淵,也許是波瀾壯闊的大海。
沒有人預知將來,她已經做了能做的,剩下的機緣,隻有交給時間。
車子停在寧馨家的巷口,寧馨打開車門,回頭對羅威牽起唇角,勉強笑著說了一聲“再見”。
嗓子裏好像哽了什麼東西,這一聲再見說得很不順暢,因為她明明知道,再見,已經不知何時。
羅威的腮邊抽動了一下,他聽得出來,這一聲再見,有點悲傷。
他望著寧馨,堅定地說道:“寧馨,這個世界上不會隻有一個人愛你,但其中一定有個人能讓你最幸福。現在的我,肯定不是這個人,將來的我,也許會是這個人。當我有了那份自信可以成為那個人的時候,我一定會再次和你重逢。”
寧馨隻覺得心裏重重一沉,她飛快地轉過身去,眼淚就那麼突然而至,模糊了視線,迎著風雪,眼淚涼涼地滑落在臉上,但她心裏卻是一片溫暖的海洋。
她想,不論他是不是那個人,不論將來怎樣,因為他的這一段話,她心裏永遠都會有一個位置來盛放這份誠摯的美好。
回到家裏,父母和姐姐姐夫圍著桌子正在包餃子,寧馨便洗洗手坐到了桌子邊。
喬玉蘭問道:“你去那兒了?”
“我去見了一個同學。”
寧鬱就道:“馨馨,你別幹導遊了,你看你瘦的臉都尖了。”
“姐,我還想著去雲南呢。”
喬玉蘭和寧書波都是一愣:“為什麼?”
寧馨把原因說了說,然後道:“我也很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聽說那裏風景很美,等我在那邊熟悉了,你們也可以去玩一趟。”
喬玉蘭就幽幽歎了口氣:“唉,跑這麼遠,我真是不放心。”
“有同學和我一塊呢,你放心吧。”
吃過晚飯,一家人正圍著電視看晚會,突然寧馨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寧馨接了之後,電話裏傳來的卻是江嘉城的聲音。
她想起來了,這個電話號碼正是她刪除的那一個。她就很客氣地問候了一聲“新年好”。
“我現在在西環路上,你家在哪兒呢?”
寧馨一聽西環路,嚇得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西環路是從高速進縣城的一條公路。
“你,你說你在縣城的西環路?”
“是啊。”
寧馨頭都暈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來這兒幹嗎?”
“我來給你父母拜年,再加道歉。”
“道歉?”
“是啊,我把你工作給弄丟了,過來賠不是。”
“不用啊,你……”
“可是我已經來了。”
寧馨被噎住了,是啊,他已經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