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貴的花需有懂得品賞它的人在它才有價值。就如上好的茶葉,隻有懂得細細品味它的人才能明白它的價值。不然給了那種如牛飲水的人,又有何意義?”

管家腳步一頓,隱隱覺得沈歆瑤這是在暗諷自家主子。

最後沈歆瑤小手一指:“澆一次的這五十盆全留下,其餘的都退下吧。”

管家嘴角一抽,敢情剛才沈歆瑤看得認真,居然是在數數?!

“這……隻澆一次的看起來頗為普通,其他幾種不留些?”管家出言勸道。

“不了。”沈歆瑤拒絕得幹脆,“明兒個不是還有得挑麼?不急在今日。”

管家暗道,原來在這兒堵他呢。先前他還覺得這沈小姐看起來一身嬌氣,是個被家中長輩寵得做事都會不過腦子的軟麵團子,眼下看來,是他想錯了。

這沈家小姐,倒有些手腕。

“那這花景,沈小姐想布在哪?”

沈歆瑤早就想好了,道:“就都送去前院,擺在六殿下議事房外的院子裏吧。”

沈小姐,你是不是故意把這般平平無奇的花擺去殿下跟前?咋地,殿下不配擁有嬌貴的花?

管家心裏正嘀咕著,這頭沈歆瑤又補了句:“殿下說不讓我去前院,這布景的事兒就交給管家你去辦了。想來管家跟在六殿下身邊,定是知道怎麼布景才最得他歡喜。”

輕飄飄說了這麼一句,便將這活兒落到了管家身上。若是出了岔子,主子爺怪罪下來,便也是管家的錯。

若沈歆瑤是自家姑娘,他一定當場立定給她鼓掌。雖然這是件小事兒,但這一招“殺人於無形”,著實不可小覷。

管家心裏頭還想著另一件事,嘴上利索地答應下來:“那老奴便替沈小姐去辦了。”

說完,管家立刻給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領命,不動聲色離開了原地。

“那老奴這就去布景,沈小姐腿傷未愈,便早些回去歇息吧。”管家說完,領著人去了前院。

沈歆瑤坐在輪椅上,由阿晚推著往居住的東院方向前去。

在路上,阿晚不解道:“小姐,今日挑的花,會不會太隨意了?若是六皇子見了,覺得太過於敷衍怎麼辦?”

沈歆瑤一隻胳膊支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下巴,道:“不會的,他又不喜歡花。揀這種素淨的擺在他跟前,反而比過於華麗的好。”

“小姐如何知曉六皇子不喜花?”

“很明顯啊。”沈歆瑤輕哼了一聲,“每日五百盆花,顯然隻是為了折騰我。”

為了折騰我居然花這麼大筆錢,嗐,我可真費錢。

“小姐,你是不是……”阿晚話還沒說完,沈歆瑤便打斷了她:

“噓!你聽聽,是不是有聲音?”

阿晚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人在前頭叫喊。”

一聲淒慘的叫聲傳來,沈歆瑤臉色一變,立馬讓阿晚推自己過去。沈歆瑤心中想著,該不會是有人掉水井裏了吧?

不料匆匆趕去,眼前的景象卻令沈歆瑤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隻見一名男子被綁在長長的板凳上,此刻從他的後背到大腿,已是鮮紅一片。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沈歆瑤看清了那男子的臉,昨日入府還曾在東院見過,應是原在東院伺候的奴才。

“回沈小姐話,”監工的管事對著沈歆瑤恭敬行禮,“這小子砸碎了殿下最愛的一塊墨,殿下賜了杖斃。”

沈歆瑤咽了咽口水,背後已經被冷汗打濕,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杖斃還需繼續執行,場麵不大好看,還請沈小姐……”

管事的話還沒說完,沈歆瑤將聲音找了回來,隻聽她強撐著道:“阿晚,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