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栩風立於他兩步之外,頗為風雅地一拱手:“真巧,沒想到在這兒能遇上六殿下。”

說完,喬栩風便暗自打量著北傾川。

這六皇子不像大皇子和四皇子愛結交世家高門裏的公子,是以往常他們甚少有來往,最多也就是隨父入宮參宴時能遇見打個招呼。

從前他也從未將這六皇子放在眼裏。

早年間六皇子的某些傳言,在他們世家子弟看來妥妥是跟儲君之位無緣的。當今聖上不可能立個性格暴戾的皇子做將來的皇帝。

雖然關於他的傳聞真假無法驗證,可看他現在還連個封王都沒有,可見天子對他不太上心。再加上喬栩風一向自詡跟兩位皇子交好,便也覺得高人一等了。

喬栩風的打量令北傾川心生不快,但被這種人惹惱實在太跌份。他微眯了下眼睛,斜眼看他:“你有何事?”

一句話說得平穩且緩,怎麼著也不像是脾氣不好的人。可喬栩風就是莫名地在這種眼神下,忍不住想要退後三步,與他拉開些距離。

“看來是無事了。”一旁莫安溫和的開了口,北傾川一聽,便不再多看喬栩風一眼,徑直入了酒館內,上了二樓靠窗的雅間。

莫安走到喬栩風跟前,依舊笑得溫柔,開口卻讓喬栩風後背滲出了汗。

“喬三公子,上一個敢這般無禮打量殿下的,墳頭已經長草了。”

說罷,也不看喬栩風嚇白了的臉,直接大步往樓上走去。

沒一會兒便來到北傾川身邊。

“他怎麼還杵在那?”北傾川往樓下看了眼,見喬栩風還愣在原地,頗有些嫌惡。

莫安笑了笑:“嚇唬了他兩句。”

“廢物。”北傾川瞥了眼,定下了對喬栩風的概括。

“喬家這位三公子,難成氣候。”莫安瞥了眼樓下那人,隨後又看著北傾川道,“先前殿下讓屬下打聽的''麼麼噠’,屬下遣人打聽了一圈,無人知曉。”

抿了抿嘴,又道:“或許隻是姑娘家愛說的話語吧。”

北傾川沒有說話,隻靜靜地喝了口麵前的茶水。

莫安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雖陪著自家主子來過這酒館無數回,可每每見著他在酒館裏飲茶還是覺得有些忍俊不禁。

誰能知道,看起來生人勿近,一言不合就能砍你腦袋的六皇子,其實是個不喜這等忘憂物,且不勝酒力之人呢?

若不是需要一個中轉消息的據點以迷惑外界之人,想來這酒館自家主子是不會踏入的。

一陣冷風吹過,凍得喬栩風打了個激靈,這才讓他回了神。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剛一邁腳,就被身後一句清脆的女聲叫住——

“喬三公子!”

喬栩風轉身:“阿萃?”

阿萃小跑著到喬栩風麵前,滿臉都是喜氣:“太好了,沒想到在這就能遇見你,本還想著要去茶館找你呢。”

“可是有何急事?”

“小姐讓我來告訴你,沈府已經遣了人去瑞德侯府合八字了!”

喬栩風有些發愣,他今日出來得早,並不知道這茬。

“你的意思是……”他此刻反應過來,“沈夫人答應了?”

“可不是嗎!”阿萃笑得燦爛,賀喜的話張嘴就來,“小姐知喬三公子心中緊著這樁婚事,得了消息便立馬遣了奴婢尋你呢!阿萃在此,也賀喜喬三公子能如願以償迎娶沈家小姐了!”

喬栩風按下心中狂喜,嘴上謙虛道:“這才到合八字呢,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我等得了。”

阿萃福了福身:“阿萃話帶到了,便不耽擱喬三公子,先行回府了。”

說完,阿萃轉身快步離開了這片地方。

二樓雅間裏,莫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滿腦子都在想此刻如何安全的退出房間。

隻見對麵坐著的北傾川,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右手捏緊了手裏端著的茶杯,冷聲問道:

“那侍婢嘴裏的沈府,是哪個沈府?”

莫安頓覺冷汗涔涔。

殿下,你何苦明知故問呐?!

“莫安。”北傾川語氣裏帶上了警告意味。

莫安無法,隻得硬著頭皮,開口回答:“回殿下,若屬下沒有看錯,應是沈戶大將軍府上的侍婢。”

見北傾川依舊盯著自己,他隻好又道:“好像是……沈小姐表姐身邊伺候的。”

說到“沈小姐”三個字時,莫安就像是燙嘴一般,聲音突然放輕。

“他們剛才在說何事?”

莫安感覺自己額頭上都開始冒汗,嘴裏回答:“似乎是在說兩家的婚事。”

話音畢,隻見北傾川將手中茶杯重重放下,毫無語調道: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