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萃覺著,自家小姐嫁去瑞德侯府,其實一點也不虧。不僅不虧,還會羨煞旁人呢。

蘇槿兒搖了搖頭:“你瞧著那些人一個個喜悅於他,但若真談婚論嫁,她們隻怕一個都不願。而且,瑞德侯府求娶的是沈歆瑤,如今換成了我……他們若不敢找沈家麻煩,隻怕會將氣撒在我身上。”

“那可如何是好?!”阿萃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層的。

蘇槿兒搖了搖頭:“既然木已成舟,隻得靠我自己扛了。剛嫁過去的日子可能會不大好過,但日子總是自己過出來的。”

說著,蘇槿兒麵色越發沉靜:“等我到了瑞德侯府,舅母的手再長,也伸不過去。”

等到那時,她便可自己替自己好好籌謀一番。

“如今瑞德侯是聖上跟前的大紅人,瞧著有愈發鼎旺的跡象。”蘇槿兒想到這裏,語氣稍微加快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瑞德侯府如果將來前途甚好,自己也能分一杯羹,“聽聞瑞德侯很是寵愛喬三公子的生母杜姨娘,若是能夠有枕邊人吹耳旁風……”

蘇槿兒忽然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好幾遍,看得阿萃很是糊塗。

“小姐,你這是怎的了?”

“對,對,我怎麼沒想到?”蘇槿兒一把抓住了阿萃的手,眼裏情緒略微有些激動,“瑞德侯寵愛杜姨娘,若這杜姨娘能日日在他耳邊吹枕邊風,說不定將來這瑞德侯的位置,也有喬三公子一爭的機會。”

阿萃一聽,也是喜上眉梢:“若真能成,未來小姐你就是瑞德侯夫人!”

蘇槿兒越想越覺得可行,隻要她與喬栩風夫妻同心,與杜姨娘一起仔細籌謀,未嚐不能實現。

瑞德侯育有三子一女,但嫡次子體弱多病,隻有嫡長子與庶子喬栩風體格健碩。按照淵國慣例,爵位傳承一般都是傳給嫡子,可也未曾有律例說過不許傳給庶子。

而且此事還有先例。

已去世的安郡伯,當初還健在時就是因為嫡子因意外成了跛子,於是選擇了將世子之位給了庶子。待安郡伯逝世後,嫡子一房反倒要看繼承了郡伯爵位的庶子一房的臉色。

蘇槿兒此刻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她看了眼阿萃收拾好的碎片,囑咐道:“好生處理這些碎片,盡量別叫人瞧見了。若實在被人瞧見,你就說是你不小心失手打碎的。”

“是。”

接著,蘇槿兒又道:“既然舅母希望我安心出嫁,那我便安心等著。即日起,我就在屋子裏繡蓋頭,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我感念舅母大恩,為著婚事親自繡出嫁時的蓋頭。”

阿萃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同一時間,寧遠府上卻是另一番光景。

隻見管家同身邊跟著自己跑腿的小廝憤憤然道:“沈家小姐忒不厚道,前腳剛說隻想嫁給我們主子爺,後腳就同那喬三公子定了婚事。那喬三公子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見天兒四處說下個月就要成婚了。”

管家一想起他之前還以為這寧遠府能添個女主子,頓時變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咱們府上負責采買的奴才在街上遇著了,那喬三公子居然還說到時候要給咱們府上送喜帖。”管家越想越可氣,語氣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不過是個奴才,倒也值得他親自同他說話!”

說到後麵,他氣得一拍大腿:“咱們主子爺模樣身世見識樣樣都甚過他,怎麼沈家小姐就跟姓喬的定了婚事呢?!沈家也忒拎不清,也不知這門婚事究竟是不是沈家小姐自己首肯的。”

管家說得義憤填膺,全然沒意識到自家主子就在不遠處,將他抱怨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不落。

莫安看了看北傾川的臉,見他沉著臉,頗為謹慎開口道:“屬下瞧著那日沈小姐說那番話時,倒是情真意切。如今沈府和瑞德侯府的親事,該不會是沈夫人自個兒做的主吧?”

北傾川聽了這話,神情更為陰鬱,邁步向前走,扔下一句:“與我何幹。”

從管家身邊經過時,管家嚇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連忙求助似的朝莫安看去。莫安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管家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莫安一路跟著北傾川到了書房,隻見他拿出筆墨和紙,什麼話也沒說。

莫安見狀連忙上前磨墨,眼見著他家主子悶聲不吭,一個字接一個字的往下寫。隻是這字全然不似往日的沉穩,寫的一個賽一個的繚亂。

可見心不靜。

等一頁紙寫完,北傾川看著寫得極為淩亂又密密麻麻的字,整個人都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莫安才聽到他開口道:

“叫管家去庫房挑幾樣東西,送去沈府給她添妝。”

嘴裏的“她”,莫安自然明白,指的是沈歆瑤。

頓了下,又聽到他道:“你親自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