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新郎官剛過了第三關,正等著將新娘子接出門呢!”管家一路領著北傾川往前走,一路熱情又小心翼翼的說著,“六殿下來得正好,剛好能觀上禮。”
原以為北傾川不會搭理自己,結果北傾川卻輕輕回應了一句“嗯”,讓管家頗為受寵若驚。他可是聽說,六殿下可不太好相與。
莫安將管家的反應看在眼裏,暗自發笑,知道這大約又是一個道聽途說了自家主子事跡與性子的人。
等到了客人們觀禮處,隻見坪地中間留出了一條道,兩旁都站滿了來道喜的客人,新郎官喬栩風頭戴紅色大冠,身穿喜服,胸前還掛著一朵紅色綢緞製成的浮誇的紅花。
他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發著喜氣,翹首以盼等待新娘子,全然沒注意到觀禮人群裏來了人。
北傾川不動聲色站在一旁,卻還是引起了身旁不少人的注意。來沈府的人大多都是同朝為官之人的家眷,有一些也是見過他的,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中有關係稍好的麵麵相覷彼此看了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個疑問——六皇子什麼時候和沈家交好了?
但沈家喜事當頭,也沒人敢去糾結這個問題。
不一會兒,便見沈家嫡三子沈清輝背著新娘子一路走來。
淵國習俗,新娘子出嫁得由家中兄弟背著出嫁,若無親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可。
沈清輝背著蘇槿兒來到喬栩風跟前,將新娘子交接到喬栩風的背上。接下來的路,要由新郎官親自背著新娘到門口的喜轎裏。
等人背到自己背上,喬栩風高興不已,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滿是喜氣說道:“瑤妹妹,我終於娶到你了。”
喬栩風感覺到抱住自己脖子的手僵了一下,而人卻沒有出聲回應。
“瑤妹妹,你怎麼了?”喬栩風心裏頭覺得有些奇怪,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背上,蘇槿兒咬緊了牙關,到了這一步可沒有回頭路了,她必須嫁去瑞德侯府。
喬栩風慢慢地往前走著,觀禮的人便也跟著走。北傾川跟在人群裏,不急不慢地走著。
莫安湊到北傾川耳邊道:“殿下,跟著新娘子出來的是沈小姐表姐的侍婢。可見,沈小姐說得沒錯。”
怕別人聽了去,莫安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北傾川聽力極好,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而這一聲,卻讓莫安覺得竟聽出了幾分愉悅的味道。
莫安想了想,又道:“隻不過,沈家瞞著瑞德侯府李代桃僵,這要是被發現了,瑞德侯府恐不會善罷甘休。”
“無妨。”北傾川淡淡道,“沈大將軍倒也不至懼怕瑞德侯。”
莫安倒頗有些憂心:“瑞德侯如今正得聖寵,舌燦蓮花,若是參上沈大將軍一本,隻怕沈大將軍也要頭疼了。”
倒不是真的會對沈家產生什麼大影響,就是會讓沈戶日日心煩罷了。
北傾川看了眼莫安,道:“若如此,也是他們自己的抉擇。”
決定去做一件事時,就要做好承擔其後果的準備。北傾川並不認為,這對沈家來說有何困難。
而這時,喬栩風突然停下腳步。
觀禮的人都要與一對新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見新郎停下,於是大家都停下。大家好奇地看著喬栩風,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麼。
喬栩風扭頭看向一旁跟著的阿萃,他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終於回過神來。沈歆瑤身邊的侍婢是阿晚,為何今日陪她出嫁的人卻成了阿萃?
他緊盯著阿萃的臉,問:“為何是你隨瑤妹妹出嫁?瑤妹妹身邊的阿晚呢?”
阿萃臉上一慌,下意識就看向了喬栩風背上的蘇槿兒。
喬栩風當下手腳冰涼,如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冷水,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瑤妹妹,你是蘇槿兒。”
說著,他便要將蘇槿兒撂下,去找沈家的麻煩。
蘇槿兒卻死死摟住了他,終於開了口:“喬栩風,你要是此刻扔下我,你也就完了。”
“你什麼意思?”
蘇槿兒壓低著聲音,在他耳邊道:“從始至終,沈家給的庚帖就是我的八字,從來都不是表妹的。你若是臨時反悔,便是你們瑞德侯府失信,而你亦是失徳。你若是蓋上了這等帽子,日後前途就不用再想了。”
說著蘇槿兒將自己的嘴貼得更近:
“你想娶表妹,不也是為了沈府的勢力麼?”
喬栩風身子一僵,抱住蘇槿兒雙腿的手不由收緊了些。
“你娶了我,便是一樣的。可你若是此刻反悔不娶我,等著你的隻有無盡的笑話。”
喬栩風知道蘇槿兒說得沒錯,可他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而這時,一道慵懶卻不失壓迫感的男聲響起:
“喬三公子,別誤了吉時。”
喬栩風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便看到北傾川站在人群裏,仿佛與周圍人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
此刻,卻嘴角帶笑,眼裏帶殺氣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