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過年的,可不能歎氣。”

正說著,外頭有人來報,請沈歆瑤去正院兒,晚年飯要開席了。

沈歆瑤起身,阿晚熟練地拿來厚厚的披風給沈歆瑤係上。沈歆瑤摸了摸披風上一圈皮毛,這玄狐皮毛還是來自六皇子送她的那件玄狐大氅呢……

等走出屋子,外頭冷風一吹,將沈歆瑤的腦子給凍得一激靈。

她忽而頓住腳步,麵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小姐,怎麼了?”

倒也沒怎麼,就是她剛剛想起來,六月初十,可不就是原身嫁給喬栩風的日子嗎?!

所以係統給的這個時間節點,還跟原身前世掛鉤?

原身上一世真正的悲苦便是從嫁給喬栩風那一日開始的,而她的更狠,是任務失敗就在那一日直接狗帶。

沈歆瑤越想心越涼。

阿晚見狀,連忙拉了拉沈歆瑤的袖子:“小姐,你注意一點,若是讓老爺太太瞧出來了,定要問個究竟的。到時候你不說都不行了。”

阿晚以為沈歆瑤還在想怎麼說服家裏人同意她和六皇子的婚事,在心裏感歎小姐這樣看來也是一片癡情。

等沈歆瑤一腳踏進正院兒的屋子,見著一家人寵溺地招呼著她趕緊坐下,又見著爹娘和哥哥們飯桌上輪番地給自己夾菜,這都是她前世沒有享受過的溫情。

她便決定了,不管前麵有多難,她都要努力留下來,在這裏好好活著,不為別人,就當是為了給了她家人溫暖的沈家人。

此刻,宮中皇家的家宴也開了席。

當今聖上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近來更是因病連著叫了好幾次太醫。但今日不知是不是過節有喜氣加持,皇帝看起來比平日裏精神了許多,不似生病的模樣。

但隻有身邊的近侍知道,就在入席之前,陛下還灌了一大碗苦藥入肚。

整個大殿內,燈火通明,宮妃和皇子公主們早已落席。貴妃一邊喝著果酒,還一邊衝著皇帝嬌媚說話,絲毫不在意有這許多人在場。

皇後則依舊的端莊大方,不論貴妃如何的搶斷她的話,都隻保持著國母風範,這一點一向令皇帝很滿意。

端莊賢惠的妻子,嬌媚可人的妾氏,哪個男人不享受?

北傾川坐在座位上,冷眼看著這一切,隻裝模作樣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但無人知曉,他那酒壺隻有點酒氣,裏麵的酒水早就叫人給換了白水。

這些年他一向如此,倒是誰也不曾看出他不喜喝酒,不勝酒力。

也不知是不是見皇帝今日精神氣比平日裏好,又多喝了兩杯,氣氛漸漸更加輕鬆起來。不知是誰開了頭,聊到當今皇子們的婚事,一下子便繞到了這個話題上來。

皇後此刻也已經知道瑞德侯府庶三子娶的妻子並非沈家嫡女,於是又將主意打到了沈歆瑤身上,話裏話外就想往這上麵靠,想給大皇子續弦。

淑妃哪裏不知她的打算?自然是不肯讓她得逞的,於是總是想法子岔開,並故意引到貴妃身上。貴妃一向與皇後不合,自然也是不願讓皇後心想事成的,便也順著淑妃的話說了下去。

皇後心中氣悶,可又不能當場發作,她看了眼北傾川,便話鋒一轉,引到了他身上。

隻見她笑得一臉慈愛道:“說來老六也快到弱冠之年了,也開了府,婚事也該緊著些了。”

北傾川突然被提到,心中閃過一絲不快。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急不躁道:“謝母後關心,婚事兒臣還不著急。”

“婚事乃人生大事,你可不能不上心啊。”皇後看起來就像北傾川是自己親兒子一般,“咱們淵國上下這麼多人家的姑娘,家世相貌好的不少,不如本宮叫人畫了畫像,給你挑一挑?”

淑妃見皇後將火引到北傾川身上,心裏冒著火,麵上卻笑得溫柔:“老六的婚事臣妾也正替他想著呢,臣妾為人母的,總想著要相看一個好的,這事兒急了反而容易出亂子。”

說著她瞥了眼皇後,又道:“家世、相貌這些倒不是最重要的,但性格要好,懂得知冷知熱,最重要的是身子康健,能替皇家開枝散葉。”

這簡直就是明著給皇後甩了一巴掌,一旁大皇子微低著頭,臉上神色也變得難看。

貴妃樂得看戲,附和著道:“臣妾覺得淑妃說得沒錯,開枝散葉最重要。皇上,你覺得呢?”

沒有哪個皇帝不在意子嗣問題,當今聖上也不例外,聽了後自然也是認可的。

皇後心裏冷哼一聲,也不客氣,直接將問題再次丟到北傾川身上:“我們都老了,也得聽聽孩子們的想法。老六啊,你的婚事,你可有了主意?若是有,便說出來,母後替你做主。”

北傾川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沒有直接回答皇後的問題,而是看向龍椅上的皇帝,開口道:

“父皇,兒臣以為,娶妻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臣心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