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府中,也就對巧巧稍稍親近幾分,於是於氏便日日讓巧巧給他送藥膳補身子。
“送去了,今兒個二少爺不知是看了什麼得趣兒的書,心情很好,送去的藥膳一口氣吃了大半碗呢。”巧巧走到於氏身邊,伸手替她捏起了腿,直捏得於是舒服得眯了眯眼。
於氏看了眼巧巧,問道:“瞧你這神態,可是路上又遇著什麼事兒了?”
巧巧立即點頭:“還真讓奴婢聽到些話。回來路上路過後花園時,三少奶奶正和她的貼身侍婢阿萃說著話,聊到了杜姨娘。”
提到杜氏,於氏便肉眼可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悅,在她自己的屋子裏,她一分一毫的情緒都懶得遮掩。
府中妾氏不止杜氏一個,可像杜氏那般不知好歹,不守規矩的,卻還真隻有她一個。
“說那杜氏什麼了?”於氏語氣淡淡然。
“先前奴婢見底下人有人私下談論新來的少奶奶,但奴婢不感興趣,也從未認真聽過。今日聽三少奶奶和她侍婢的話,才知曉三少奶奶竟日日被那杜姨娘立規矩!”巧巧將聽來的話一股腦倒給了於氏,“不但每日晨昏定省,而且稍有差池,杜姨娘就上手打她,奴婢瞧見那手臂上都是淤青呢。”
“若隻是如此,你倒也不會這副模樣,可還有沒說的?”於氏見巧巧活靈活現的,忍不住帶上了些許笑意。
“太太,我要說了,你可別氣著。”巧巧力道適中的繼續揉捏著,“那杜姨娘不但立三少奶奶的規矩,還讓三少奶奶叫她一聲婆母,把自個兒當成咱瑞德侯府的正室。且那阿萃還聽到過,杜姨娘盼著太太仙逝,讓侯爺扶她坐瑞德侯夫人呢。”
聽到這裏,於氏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她將手中的佛珠重重放下,嘴角帶著譏諷:“嗬,她倒是挺會想的。我的位子,她竟還敢肖想。原就當她隻是個玩意兒,犯不著同老爺因為一個玩意兒置氣。若她這般不要臉麵,那也別怪我動手。”
巧巧抿了抿嘴,又道:“隻是奴婢覺著今日這事兒有些不大對勁。”
“怎麼說?”於氏看向巧巧,用眼神鼓勵她大膽說出來。
“奴婢日日路過後花園,可從未碰到過三少奶奶,怎的今日這麼巧,奴婢剛入園子,便就聽到她們說這話了?”巧巧回憶了一下整個過程,“且說完這些後,三少奶奶便就要回屋了,片刻都未曾多逗留。就好像……就好像故意等著奴婢來似的。”
於是輕笑一聲:“不錯,教了你這麼些年,還是有長進的。”
“這蘇氏便是故意等著你,想要借你之口,讓我知道。”於氏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原以為她是個受氣包,如今看來,不是個蠢的。不過有聰明勁兒是好事,但自作聰明可就不好了。”
“這麼說,她就是想利用太太來壓製杜姨娘?”巧巧被點破後,前後這麼一聯係,便更加清楚了,“那她為何不自己來告狀?”
於氏放下茶杯:“這便是她聰明之處。若她自己來,就算哭出花了,因著杜姨娘是老三的生母,我也不一定上心,且沒必要去觸老爺的黴頭。而她親口來哭訴,更不可能將你剛才說給我聽的那些話告訴於我,因為會得罪她的夫君。”
巧巧立即明白過來:“奴婢明白了,她這是把自己不能說的話,讓奴婢轉告給太太。”
巧巧又問:“太太,那這事兒要管嗎?”
“自然要管。”於氏看起來頗有氣勢,她端坐著,儀態是萬分的端莊,“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氏,私底下都敢如此囂張了,哪天還不翻出天去?”
於氏自己不得不承認,蘇槿兒這一招的確是戳在了她的底線上。她平日裏就算再懶得管一個妾氏,也不見得真的能容許一個妾氏私底下一副正室做派。
這不僅是打她的臉,還是狠狠惡心了一把她。
“總得讓這杜氏知道,這瑞德侯府的後宅,到底誰說了算。”
此刻,寧遠府中,北傾川正聽著莫安的彙報。
“具體的事兒打聽不出來,不是沈府的人嘴太嚴,便是這事兒連沈府底下人都不清楚。”莫安開口說道,“隻知道,初二那日沈小姐的表姐走後,沈小姐被單獨留在了沈夫人房中,似乎被罰了。”
莫安小心翼翼瞧著北傾川的神色:“而後便放出了消息,說了那番話。屬下查了一下消息的源頭,應是沈小姐的貼身侍婢阿晚親自說出來的。還特意叫人大肆宣揚了一番,表態的決心……很堅定。”
北傾川聽得臉黑成鍋底:“她的貼身侍婢親口放出來的話?”
莫安低下頭:“是。”
“很好。”
過了一會兒,北傾川說出這兩個字,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歆、瑤。”
看來是本皇子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如此耍著玩也無傷大雅。
可你既開了頭,就休想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