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回答道:“奴才也不知,跟客棧掌櫃打聽了一下,據說是總司忙不過來,便一直將老爺的述職往後推,每次接見的都是別的州城的人。”
大江氏聽到此處,整個人都開始冒火,罵道:“定是那薛寶華的授意!他這是見我們老爺不曾賄賂他,便拿述職的檔口來拖著他,惡心他,逼老爺低頭呢!”
陸梔尋一聽,頓時也怒了,道:“娘,那江南司長如此囂張,這次做出此等事,爹爹肯定也還未低頭。會不會,他見爹爹不上道,便換了主意,想讓爹爹吃點苦頭?”
大江氏看向女兒,道:“你這意思,是說薛寶華可能已經對老爺下手了?他將老爺綁了用刑不成?!”
“我覺得大姐姐這猜測不是沒有道理!”陸嘉安這會兒也站了出來,“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爹爹若那日述職不成,不論如何至少也都會回客棧才對,怎的會誰也不知道就不見了呢?”
大江氏被兒女這麼一說,越想也越覺得有可能。不光是大江氏覺得有可能,連江氏也忍不住這般想。
“那薛寶華貪得無厭,其他州城的人都屈服於他的權威,唯獨姐夫沒有。”江氏細細想了想,“如此看來,不是沒有尋兒說的這種可能。若不斷延阻姐夫的述職是軟刀子,那這軟刀子沒起到作用的話,就可能來真刀子了。”
沈歆瑤也深以為然,在她印象中,貪官向來是沒什麼底線的,就算是一開始有,到後麵也很容易為了錢不斷降低自己的底線,直到沒有。
大江氏氣得怒斥:“欺人太甚!還真當我們陸家怕了他不成?!若老爺出了半分的差錯,這薛寶華,也別想好過!”
說完這番話,大江氏便要進自己屋子換衣裳,這陣勢便是要出門。
“娘,你這是要上哪去?”陸梔尋連忙上前拉住大江氏的胳膊,問道。
大江氏看向自己的三個兒女,然後又看向江氏:“既然是在江南總司的地盤上不見的,那我便找那薛寶華要人去!妹妹,我不在府上,還勞煩你多照看。”
“姐姐,你就一個人這樣去?”江氏立馬斂了眉,很是擔憂。
大江氏點了點頭:“對付薛寶華這種人,不豁出去是討不著好的。若我這次去尋老爺無果,我便去那餘州城告那薛寶華一狀,叫那江南總州知州替我做主!屆時,還要麻煩妹妹,替我修書一封給妹夫,將此事告知。”
江氏懂了大江氏的意思,若人真的在薛寶華手裏,她隻有將事情鬧大,鬧得足夠大,鬧得引起上頭的重視,才有可能將人全須全尾的要回來。
這一刻,江氏突然感受到了來自大江氏的魄力。也能明白,為何當年母親敢將大江氏遠嫁江南,在她頭五年艱難的日子裏,雖心疼,但從未想過要將大江氏接回身邊去。
看來母親是足夠了解大江氏的。
“姐姐放心,家中一切有我,你隻需保重自己。”江氏衝大江氏點了點頭,鄭重承諾。
房間內,沈歆瑤坐在書桌前給六皇子寫信。
“小姐,不是前幾日才寫過,今日怎的又寫了?”阿晚見狀,開口問道。
沈歆瑤頭也沒抬,道:“一來一回路上耽擱時間頗多,我眼下心慌的很,便想同他說說。”
不知為何,沈歆瑤覺得將此事寫在信中,就好像已經告訴了六皇子一般。一想到六皇子知道了這件事,她好像就沒那麼心慌了。
“小姐,你可是擔心陸老爺?”阿晚給沈歆瑤腳邊的炭盆裏又添了些新炭,嘴上問道。
“嗯,我見姨母還有母親都這般嚴陣以待,便覺得此事定不簡單。”沈歆瑤邊寫邊回答,“那江南司長的名頭聽起來就很大,也不知姨母這次去,能不能有個好結果。”
想到這裏,沈歆瑤寫字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
阿晚勸慰道:“我瞧陸太太很是有主意,又有魄力,想來她親自出馬,定能討個說法。”
沈歆瑤搖了搖頭:“你不明白,姨母要的不說法,她要的是人。”
一封信寫的極快,寫完後,沈歆瑤便有些迫不及待出門將信寄了出去。
過了一日,莫安便帶著新拿到的信和消息來到了北傾川跟前。
“殿下,陸戶書的夫人已經到了江南總司的門口,正在門口擊鼓,大聲討要說法。”莫安稟報道。
北傾川抬頭:“擊鼓?江南總司門口何來的鼓?”
“是那陸夫人自己帶的鼓,讓下人在門口用力敲著。如今已經吸引了不少人圍觀了。”莫安說著,心底裏有幾分佩服這陸夫人的膽識,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跟江南總司的司長叫板,跟其他州城的那些官老爺比起來,她倒是更有骨氣一些。
北傾川頷了頷首:“倒是比我想的更有陣仗一些。”
莫安從懷裏掏出信,遞給北傾川:“殿下,沈小姐又給你寫了信。”
一個“又”字,不知如何取悅了北傾川,讓他眼底也忍不住泄出了幾分笑意。
看得莫安有些驚訝。
不愧是沈小姐,不過一封信而已,倒是讓殿下心情好了許多。
北傾川打開信,看著看著,卻擰了眉。這封信裏,沈歆瑤主要是同他講陸戶書失蹤還有大江氏前往餘州城來找人兩件事,字句之間,滿滿都是擔憂,看起來應是心慌不已。
見自家主子突然沉默起來,莫安想了想,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屬下去處理嗎?”
北傾川放下信,看向莫安,道:“將此事進度推快些,盡快讓江南總州知州接手此事,上報朝廷。”
頓了頓,又道:“給父皇的密信,可送到了?”
莫安道:“殿下放心,陛下已經收到了。想必,這幾日定能給殿下回信。”
北傾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倒是莫安狐疑,先前自家主子倒是不急於一時,怎麼這會兒突然又著急將這事兒推快進度了?
陽州城陸府內,沈歆瑤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