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還不如明瑞縣主這樣一個王爺府裏的庶出小姐過得一半好。
這麼想著,沈歆瑤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了他。就像是想要給他很多很多的溫暖似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愛意。
北傾川抬手將她攬住,嘴裏道:“如今你既已知曉是她,你想如何處置此事?”
不知是不是怕沈歆瑤在自己麵前說這事兒會有心理負擔,北傾川又道:“暗殺朝廷一品官員的家眷,若事成,其罪可誅。若事未成,也當用判重刑。你若心中無定數,可交由我來替你處置。”
北傾川看著沈歆瑤的眼睛:“若你不想她再出現在這世間,我也能替你達成。”
沈歆瑤見北傾川神情認真,她頓時明白,北傾川並不是在說什麼空話,也不是哄她開心,而是認真的。
若自己想要明瑞縣主的命,他便會替她取來。
沈歆瑤靠在北傾川懷裏,道:“她雇人害我,若我死了,她便是殺人凶手,若我沒死,她也是殺人未遂。我雖憤怒,但卻不想要她的命。”
這番話沈歆瑤說得極為認真。
“她要做一個殺人犯,可我不想為了報複她,也變成殺人犯。況且,殺了她又有何意義?殺人不過頭點地,一瞬間的痛苦罷了。她不會知道痛,也永遠不會有後悔的時刻。”
“那你想怎麼做?”北傾川聽著,沈歆瑤似是有了主意。
沈歆瑤從北傾川懷裏起身,看著他道:“我要讓她嫁人。”
北傾川:“?”
“如今她所倚仗的不過是慶王府的權勢。在京中,慶王地位極高,一般無人敢得罪,也自然會給明瑞縣主幾分薄麵,便慣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沈歆瑤分析著,神色看起來卻很平靜,“若她離了京中,離得遠遠的,慶王無法及時伸手夠著的地方,她還能如此囂張嗎?”
“最好是去那種又遠,家中規矩又嚴,家中之人又都恪守規矩叫人挑不出錯的人家。明瑞縣主一向任性妄為,因著慶王寵愛連律法都不放在眼中。若是嫁去了那樣的人家,豈不是天天苦不堪言?”
這樣的日子過一天能忍,過一輩子定是難受不已。
北傾川倒是沒往這個方向想過,在他看來,還能讓她嫁人生活,聽起來倒不像是懲罰。
沈歆瑤見北傾川的模樣,就知這男人是沒有明白的。
於是道:“這肆意慣了的人,你要將她拘束起來,無異於讓她坐牢。若她反抗,自有嚴厲的家規來罰她。若她不反抗,內心定是十分煎熬。就算她向命運低了頭,願意安安分分過一輩子,那麼她這輩子也再也翻不出水花來。”
要知道,有些家族的家規,雖不會要人性命,可卻是比普通的律法還要嚴苛。
“等再過個十年看她,她便失去了如今的光彩,變成了一個束縛在規矩中的木偶。便再也不是如今的明瑞縣主了。”
馬車外,正趕著馬車的莫安聽得這番解釋,不由打了個冷顫。
都說最毒婦人心,如今他覺得這話沒錯。
這沈小姐的方法聽起來是留了明瑞縣主一命,還讓她成婚有個歸宿。可事實上,這就是讓明瑞縣主坐一輩子的牢啊!
以明瑞縣主的性子,若真的被這樣管製起來,那她心理上受到的痛苦,比殺了她還要重。
北傾川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他看著沈歆瑤,道:“你這招,便是要她坐一輩子的牢了。”
沈歆瑤麵不改色,也沒有回答。
見她這樣,北傾川勾了勾嘴角,又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裏,下巴隔在她頭頂上,道:“還以為你要心軟放過她了。”
“哼,我又不是聖母,她要害我性命,憑什麼能什麼代價都沒有?”沈歆瑤噘著嘴哼了一聲,“我就是要她這輩子都記住這個教訓,這輩子再也不敢害人。”
說完,她又似撒嬌似的在北傾川懷裏蹭了蹭,道:“六殿下,這件事你會幫我的,對吧?”
北傾川隻覺得自己胸口有些發癢,就像是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撓似的。
隨後沈歆瑤靠在他胸前的耳朵,便聽到似乎從胸腔裏發出的一聲“嗯”。
門外莫安和阿晚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對明瑞縣主的默哀。
莫安心中清楚,此事自家主子既然應下,便定要完成了。
等到了林府,因沈歆瑤前一天便遣人去林府遞過拜帖,門口便一直有陸梔尋身邊伺候的人候著。
隻是沒想到,沈歆瑤下來後,竟還有一位俊朗的男子一同下車。
迎接之人見著這情況,不由心中有些些許猜測,但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來,隻是帶著兩人去了待客的偏廳,而不是直接領去陸梔尋的屋子。
不一會兒,陸梔尋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一進屋,見著椅子上坐著的北傾川,心裏頭就直犯嘀咕。不知她這京中來的表妹,帶來這人,是要做什麼。
沈歆瑤一見陸梔尋,連忙迎了上去,挨著她小聲道:“尋姐姐,你且先叫人下去。”
陸梔尋一聽,心裏頭的困惑更甚,卻沒有猶豫,揮手就將人都遣了下去。
“瑤瑤,這位是……”陸梔尋看著北傾川。
沈歆瑤確認過北傾川的眼神後,對陸梔尋道:“尋姐姐,這位是六皇子。”
陸梔尋一聽,先是在原地愣住,隨後回過神來,連忙朝著北傾川行了個大禮。
北傾川倒也受著,隻伸手虛扶了一把。
“不知六皇子前來,有失遠迎。”陸梔尋嘴上連忙告罪,心裏頭卻閃過無數的揣測。
這六皇子是陛下欽派的前來查自家爹爹失蹤一案的,應該在餘州城才對,怎的會來這陽州城?
再用餘光瞧自家表妹,卻見表妹一雙眼睛就這麼直愣愣看著北傾川,毫不避諱。
這會兒,沈歆瑤連忙扶著陸梔尋,道:“是我沒說,不是尋姐姐怠慢。因著六殿下的身份和公務在身,我不敢提前透了消息。”
陸梔尋的手握住沈歆瑤的手,抓緊了些,麵上卻和平常無異。
等到轉身走向椅子坐下時,她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自己心情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