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瑤坐在屋子裏的軟塌上,一手撐在下巴下,一手機械動作般從麵前的果脯盤裏拿果脯塞進嘴裏。
她發著呆,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北傾川突然出現的那一個瞬間。
從前她看影視劇或者小說,都很難感同身受一個人要怎麼樣出現在另一個人眼前,會讓那個人覺得如天神降臨,如蓋世英雄。
但這一次,她感受到了,她完完全全明白了那種感覺。
她覺得,北傾川就是她的蓋世英雄,是屬於她的蓋世英雄。
又過了兩日,眼瞧著距離陸梔尋孩子淳哥兒的百日宴就在明日了,可餘州城那邊卻還沒傳來消息。大江氏和陸戶書也未曾歸家,林家二公子也跟著北傾川上了餘州城,也不見回來。
這令陸梔尋頓時有些六神無主,也開始慌張起來。
她來到陸府,找江氏說話,說著說著就因擔心落下淚來。
沈歆瑤一見不由也有些慌張,就她這些日子接觸陸梔尋以來,覺得陸梔尋心性堅韌,而且有勇有謀,哪裏見過她這般柔弱的哭呢?
她手忙腳亂地拿帕子給陸梔尋擦著淚眼,安慰道:“尋姐姐,你也別太著急了。這種時候,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咱們這些日子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日兩日了。”
“瑤瑤說得沒錯。”江氏聽女兒這麼說,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如今我們身在陽州城,對餘州城那邊的情形不大了解,萬不可自亂了陣腳。若你母親與父親明日還未歸來,至少還有我這個姨母替你撐住場子,不必慌。”
見江氏絲毫慌亂都無,說話就像是給她吃了定心丸一般,陸梔尋擦幹了眼淚,點了點頭。
“姨母,我就是心裏頭害怕得緊,從未經曆過這事兒。”陸梔尋其實從一開始就擔心得不得了,隻是她忍著,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她也知道,這種事她們沒辦法,隻能等。
而自丈夫也去了餘州城後,因著囑托,她不能說出實情,隻道夫君是去餘州城看看情況。而夫君還未歸來,連帶著林家也有些怨言了。
這樣左右擔心的日子,可不就讓她越發難過了麼?
江氏也伸手拍了拍陸梔尋的手背,慈愛道:“尋兒,你一向聰穎堅強,這種時候切不可自己嚇自己。你已經為人母,為母則剛,這會兒你得多顧著自己,顧著淳哥兒,明白嗎?”
“姨母放心,尋兒明白。”陸梔尋點了點頭,提到兒子,她眼神也堅定了不少。
正說著呢,外頭阿珠匆匆走進來,道:“太太,陸家三房太太來了。”
“三嬸娘來了?”陸梔尋一聽到陸家三房太太這幾個字,立即皺了眉頭,“她來做什麼?”
阿珠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陸三太太隻道有事要找太太說道說道,奴婢瞧著,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像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江氏一聽,輕哼了一聲,道:“這是要替陸老太太來問我罪了。看來這陸老太太心思還沒斷,想著用旁人來逼我退步。”
沈歆瑤立即記起來那陸老太太先前來江氏屋子裏責罵她一事,頓時也老大不高興起來:“這陸三太太又與我娘親沒有任何關係,平日裏有無來往,她有什麼好來說道的?陸老太太若真想要這管家權,也應當等姨母回來,親自同姨母說。”
“管家權?”陸梔尋一聽,立即警惕起來,“祖母想要將管家權要回來?這怎麼可能!”
陸梔尋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大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來。
沈歆瑤一瞧,心道,這怕是有什麼隱情?
江氏也將陸梔尋這反應看在眼裏,於是出聲問道:“尋兒,可是之前有過什麼事?當年我隻聽說姐姐與婆母關係不大好,可後來又接過了管家權。當時我們都以為,是化幹戈為玉帛了。”
曾經江氏還真這麼想過,畢竟管家權也得婆婆鬆手才能落到她姐姐手裏。可這次瞧著陸老太太的態度,又不像是心甘情願讓出來的。
再加上今兒個陸三太太就上門了,就更不像了。
陸梔尋冷哼一聲:“祖母一向不喜我娘親,又怎會心甘情願將中饋權給她?當初她可是想方設法要將我娘親趕走的人!即使我娘親生下了我,她也未曾放棄過這種想法。”
陸梔尋越說越氣,一把擼起袖子,那手臂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雖不顯眼,但仔細看還是看得出,這對於女孩子來說,著實不大好。
“尋兒,你這疤痕從何而來?!”江氏看得心中一驚。
陸梔尋冷笑:“便是拜我那祖母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