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3)

皙的手臂一路滑下,滴入土地中,無名花盞與之一比都黯然失色。

蕭歆然俯身,湊近女人,抬手替她擦拭額上冷汗,深邃的眼眸中沒有半分情感,如同兩塊冰冷的黑寶石,卻又更加令人膽寒。女人死死地盯住她,片刻後一垂眸,竟是落了兩行清淚。

蕭歆然偏開頭躲避女人的目光,身子卻前傾,進一步貼近女人,仿佛為了將什麼東西傳遞過去。一股濃烈的異香一晃而過,女人蹙緊的眉驟然鬆開,身子輕飄飄向後倒,似一支被人采擷的花朵,沉落如泥,竟已是昏了過去。

身前的人鬆了口氣,抬手順著自己的臉頰向上摸索,停留在鬢角旁邊,一個微不可查的突起處,輕輕摳著。

一張薄薄的□□緩緩剝離,傾城容顏瞬間皺縮成一團,被那人揣進口袋。麵具下是一副極其平凡的女人的臉,眼神也不再深邃無光,而是被緊張填滿。

那人將手伸到女人身下,一用力,將女人攔腰抱起。女人中彈的手臂垂下,鮮血還在滴落,染紅了她那件與蕭歆然一模一樣的白色裙子。那人卻管不了這麼多,迫不及待地邁開步子,向著觀測台的方向走去。

滾燙的風吹起女人的發絲,殷紅的血順著女人指尖淋漓了一路,將無數花盞,染上更加濃烈刺目的顏色。

一家醫院裏,醫生從手術室裏快步走出,向站在門口的一位老婦人說著一堆令人費解的馬來西亞語。老婦人身旁站著一個年輕女子,一句一句將醫生的話翻譯給她聽。

“母親,醫生說情況不好,子彈深嵌在骨骼中,這裏技術水平不夠,無法安全取出,再耽擱下去,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年輕女子正是時悅,時鄞的義女。

時鄞蹙起眉,思索片刻,堅決道:“馬上帶她轉院,回國。”

年輕女子將時鄞的話複述給醫生。醫生又問了句什麼,年輕女子向時鄞道:“她有蘇醒的跡象,藥效大概快要過了,要不要讓她醒來?”

“不必,繼續用藥,不能給她冷靜下來的機會。”

醫生得到指令,又回到手術室去。不一會,手術室門大開,女人被推出來,雙眸輕闔,睡顏安詳。

時鄞看了她片刻,手指繞過她的長發理順了片刻,吩咐道:“讓人好好照顧。”

女人蘇醒時,發現自己在一間空蕩蕩的病房中。所謂空蕩蕩,是因為房間太大,又隻有她一人,以及各式冷冰冰的治療儀器。房門緊閉,窗簾合著,隻有床頭一盞昏暗的落地燈開著,將柔和白光鋪陳一地。

首先傳遞到大腦的感受,是左臂的鈍痛。那裏纏了厚厚的紗布,手背上插了輸液針,透明的液體順著長長的管子流進身體裏。

於是她無可避免地想起那一槍,心底霎時一片冰涼空白。長久的寂靜後,灼灼恨意終於壓過複雜情愫,野火一般蔓延,瞬間點燃整個心房。

女人右手驀地攥緊,試著壓抑磅礴的怒氣,開始打量四周。

病房景致熟悉,是欽榮自己的醫院。看來有人傷她又醫她,並且帶她回國,企圖壓榨她的剩餘價值。

床頭櫃上,整齊陳列著她的配槍、手機和車鑰匙。除了蕭歆然為她手工打製的槍外,還多了一把十分精美的□□,雖然與那把同列時略顯遜色,但做工如此已是難得。

女人略微皺了下眉,坐起身來,用右手去拿那把槍。握在手裏掂了掂放下,再拿起來端詳,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片刻後,她放下槍,自己動手拔了針,起身更衣。收拾妥當後將槍別好離開,隻將那把她隨身攜帶多年、從不離身的槍遺棄在了床頭櫃上,仿佛在昭示著什麼,宣泄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