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把好劍。”
曲叢顧說:“好重啊。”
“法器譜上排行十七,據說流落到了塞北,”朱決雲單手握住, 淩空虛劈, 帶出一陣錚然脆響,“既然送給你了, 那就是你的緣分,收下吧。”
曲叢顧愁道:“我不會用呀。”
沙湖劍劍身長五尺, 通身雪亮鋒芒必露, 大氣古樸不著一物, 隻在劍柄出綁了密密匝匝地紅繩,條條垂下。
朱決雲說:“你早晚可以會的。”
曲叢顧忽然想起來這一茬,朱決雲是一直說要把自己送到劍修門下的。
“你是什麼意思?”曲叢顧問道。
朱決雲莫名, 回頭看他。
曲叢顧試探問道:“我還要去劍修門下嗎?”
朱決雲沒想到那麼多:“等你成年。”
曲叢顧霍然站起了身來:“我不想去啊。”
朱決雲愣了一下。
“我從來沒想過拜什麼師父,”曲叢顧看著他的眼睛說,“之前那樣說也隻是想讓你覺得我聽話而已,我從來都不是真得想去。”
他說得這樣坦然。
“叢顧……”
朱決雲心裏當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所做得決定自然也是最合理的,但此時忽然沒說出來,被曲叢顧搶了白。
“你不是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嗎?”曲叢顧這樣質問他, “分隔兩地數年,這樣也算在一起嗎?”
“我不去。”曲叢顧最後下了結論。
草古躺在梁上,聽見了動靜跳了下來,站在了沙湖劍上。
朱決雲說:“我們下次再說。”
他不會與小世子爭執, 意見相左便先按下。
曲叢顧卻從來不會把矛盾藏起來,他道:“不要。”
朱決雲無奈笑了,上前走到了他的身邊:“那你說,想怎麼辦?”
“昨晚還許諾說要好好修煉,是哪個小瘋子今天就反悔了?”
曲叢顧不看他,板著小臉:“反正不是我。”
“你的靈根和天資都更適合劍修,”朱決雲好像歎息一般地說,“並非我非要把你送走。”
曲叢顧一時沒說話。
兩人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沒忍住一般道:“明明就是。”
朱決雲低頭看他。
曲叢顧一抬眼,忍著一泡眼淚,氣道:“你一開始就不想帶著我,我娘求你的時候你就猶豫了,你心裏不想的,是迫於無奈才答應的我娘,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你也還是想把我送走。”
他拿衣袖狠狠地擦了擦眼淚,擤了擤鼻子:“你這個大騙子。”
“我那麼喜歡你,你還要把我送走,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
“你要像我喜歡你這樣喜歡我,一定不會舍得把我送走,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你,”他越說越委屈,“你太討厭了。”
朱決雲被這一通指責說得懵了,意識沒反應過心卻先抽了一下子,抓著小世子的胳膊把他拉近了自己的懷裏。
曲叢顧氣他,可還是隻能依賴著氣自己的人。
其實他真得冤枉了朱決雲了。
成年人的感情哪有那麼多放肆縱情,大家都是克製著規劃著的,朱決雲以家長的姿態介入他的生活,自然也承擔了更多的責任,其中也包括著為他謀劃未來。
修煉者的生命漫長而平淡,故而朱決雲覺得分離的年歲不值一提。
曲叢顧的生命卻是精彩而溫暖,他不想走,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小世子入熾情道,在他的眼裏,什麼也沒有感情重要,謀求坦途仙道也隻為了和朱決雲長相廝守。
朱決雲啞然道:“別哭。”
曲叢顧沒再說話了,偶爾吸一下鼻子。
其實後來他就沒再哭了,隻是安靜地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