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芹百合
認識夕陽,該有十年了吧。
最初,我們都給一家雜誌寫稿子,專寫愛情小說。我在南京,她在深圳,談各自的戀愛,冷暖自知,偶爾聊聊彼此生活,忽覺心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好意思心疼自己,於是將所有的溫暖和疼愛,給了那個陌生而熟悉的寫字為生的女人。
老天並不眷顧我們。
我們在情感上都經曆了顛沛流離,於是我們一邊掉眼淚一邊寫字一邊給彼此打氣,而時間就這樣倏忽而過。
其實我很少看夕陽的字。
或許是因為,我常常在她的字裏行間看見那些字背後的疼痛。她的腳尖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那些支離破碎的愛情故事再怎麼驚天動地,也敵不過她的青春。她的十年,覆水難收。
老天何其殘忍?想到她,想到她第一次來南京,坐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掉眼淚的樣子,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誰管她是不是愛情小說家?她隻是一個普通女人,需要一個好男人,僅此而已。巨蟹座的女人哎,怎麼可以漂泊那麼久?
後來輪到我,和她經曆了一樣的磨難。
那段日子,她常常陪我,或許是因為她太懂得這樣的情感裏,不舍也得舍,她迫我放手,我舍不得。
於是我自己寫的故事裏,也有了腳踩刀尖的疼痛。
我們都曾經是最資深的剩女。
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隻是缺一枚好男人。
她開始相親,一個又一個,鍥而不舍。我回歸校園,做一名敗犬女王。
某日,接到她電話,通知我她要結婚了。那個瞬間,我淚如泉湧啊。你知道那種感覺麼?就是那種最好的朋友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要嫁人了舍不得又很欣慰那種很複雜的感覺。OMG,幸虧她沒有讓我去參加她的婚禮,不然在她的婚禮上哭得象個淚人一樣的肯定是我。
後來我冷靜下來仔細想,我覺得在潛意識裏,我把她的結婚,當成了自己找到幸福的投射。她沒有撇下我,逢廟必拜,有一天早晨,我收到她的短信,她告訴我,她去寺廟幫我求姻緣了。我轉身看著身邊那個男人,我認識他十年了,他剛剛以全新的身份進入我的生活,我不知道,夕陽幫我求的那個姻緣,是不是他。
我32歲了。
昨天我和他吃晚飯,喝得有些微醺,說到要去哪裏旅行,他突然說:我們先去深圳吧,陪你去看夕陽。
他竟記得對我的承諾。
我借著酒意,眼淚嘩啦啦一直流。
你看,十年過去了,我們傷痕累累,卻收獲了一份踏實的情感。
這些文字,好像和這本書的序沒什麼關係,不過是兩個女人十年的友情。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這十年裏,我們一路走過青春,粉身碎骨,起死回生,堅持過,放棄過,也在深夜買過醉,醒來了自己給自己洗把臉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喊:“加油!”和每一個你一樣,在那些起起落落的日子裏跌跌爬爬往前走。
我想,夕陽一定不是想教你們如何嫁出去,就如同我從來不教我的學生如何找到一份好工作。我以為,無論做什麼都會有收獲,哪怕那些在酒吧買醉的夜晚,遭遇那些不堪的男人,所有的經曆讓我們在愛情到來的時候可以一眼就把那個人在人群裏找出來。我們的男人都有點胖乎乎的,憨厚踏實,卻擁有極高的智商。他們寬厚仁慈,從容大氣,他們有足夠的智慧愛著我們這些偶爾唧唧歪歪卻十分敏感善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