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新婚之夜,婆婆總會賜她白綾(至少是匹白布)一丈,當然不是上吊用的,而是驗證她是否是處子這身,不能玷汙了男方的門楣。年長我幾歲的女伴,都有難忘的或荒唐的初夜,為了記錄神聖的一刻,她們各出奇招。初嚐男歡女愛,將白手絹墊於身下以示清白,此舉固然迂腐,卻也能向愛人證明:“我隻屬於你。”“你是我的最初。”沒有“惡婆婆”的逼迫,女伴們個個就範,她們的男眷照樣在一抹嬌嫩的鮮紅中,收獲無數感動。
我們可能會愛上不同的人,但最初的豁出一切的貞操,隻有一次。我和天底下的女子無恙,也渴望將愛情中最初的美妙留證。20歲那年,我與初戀男友日漸情濃意切。情人節那晚,他將我抵在宿舍一角,含情脈脈而又語重心長地說:“我想要你。我會對你負責的。”他的神情和語氣,十足《玻璃之城》裏黎明對舒淇說同一番話時的熱烈。我含笑不語,靈巧而迅速地從手袋裏取出早準備好的絲手絹,趁著他熄燈的瞬間,莊嚴地將手絹鋪平,墊於身下。初嚐禁果,心情如同赴死般激動而壯烈,然而當我抽出手絹,發現它潔白如新的那一刻,果真動了死的念頭。
男友疑惑地望著我手中的白絹,頃刻間醒悟過來,充滿懷疑和質問的眼神像刀子般飛向我。羞愧與驚慌之下,我草草地穿上衣服奪門而逃,衝到樓下的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向眾好友求教。我詞不達意地問女友們“我是處女,我沒見紅,怎麼回事?”小A告訴我:“沒上過生理課啊,運動激烈或騎單車過久,處女膜有可能破掉。”小D索性向我坦白:“怕什麼,我也是處女,可我也沒見紅!”我戰戰兢兢地回到樓上,鄭重其事地告訴男友:“我發誓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有些女孩天生不會落紅。”科學的解釋絲毫不起作用,他冷冷地說:“我不是在乎你是不是處女,但你說沒交過男朋友,我覺得你騙了我。”羞愧之於,我感到悲哀和憤怒,我傾其所有愛上的男人,竟是個不相信我的無賴!我用兩個響亮的耳光,回敬他犀利的眼神,也結果了這段初戀。
痛定思痛後,我對自己的“愛情史”持保留態度,無論後來的男友如何追問,我隻負責任地告訴他:“別管我過去愛過誰,現在我隻愛你一個。”我漸漸發現,越是持重老成的男人,完事後越不關心床單是否有印跡。一次打趣問男友B:“你怎麼不看床單上有沒有血跡?”他輕挑地反問我:“這年頭18歲以上的還有處女?”男友C更是漫不經心地安慰我:“我自己也不是處男,何必要求你清白。”我愛他們不假,但我無法忍受他們對於“性愛”的輕慢,於是每段戀情的“第一夜”,也成為我們的最後一夜。
胖子最我最後一任男友。和他相戀半年後,我才提心吊膽地他共眠。那一晚,他和其他男人一樣,辦完事後蒙頭大睡。我的愛意在他的鼾聲中逐漸變冷,我推醒他,賭氣問:“你怎麼不看床單一眼?難道你認定我不可能是處女,肯定有過不堪回首的過去?”胖子支起身,替我掖好被子,誠懇地注視著我的眼睛說:“我不看不問,是因為我不介意你的過去。因為重要的是我們的現在,和我們的將來。”他不看,並非因為輕視我,想當然地把我歸為“有故事”的花心女子;他不問,並非因為敷衍我,和我隻是逢場作戲而不計劃將來。是因為胖子真心愛我,並準備與我共赴餘生,所以他才知情識趣地不看不問不追究,讓我和“過去”徹底斷個幹淨。聽過那麼多關於床單的答案,胖子的回答最令我動容,我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從此我不必再擔心床單的尷尬。
據說印度王子新婚三天內不得同房,新王妃要先與最高的僧侶共寢後,方才輪到王子圓房。因此,新婚的王子的床單,也無法開出紅花,但並不會妨礙夫妻的恩愛。其實女子的貞潔與否,與床單無關,而是取決於愛你的人的心。隻要他真心相待,她永遠聖潔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