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挖多久。挖得很深……”
他害怕。
“不知這些錢是怎麼跑到這裏來的。這是誰的車?那麼多錢……”
“我怕找不到回來的路。幸虧口袋裏有個粉筆頭。不知從哪裏撿起來,塞進口袋的。我一路在牆上畫十字,碰到每個轉角都畫一個。我想下一次來,我會找到這地方的。”
第二天,他果然找到這地方。迷宮般讓人暈眩的小巷,天一亮就變得簡約。這會兒他完全知道該怎麼走,粉筆記號純屬多餘。
警車剛走……圍著好多人,議論紛紛,有人告訴大家,警車剛走。昨天半夜這裏像打仗一樣,兩幫人在這裏打架。真的像打仗一樣,不光動刀子,聽說還有槍。
他擔心箱子不在沙堆裏。警察來過,搜索現場一定很仔細。他有點失望,也有點慶幸,前一天晚上他喝得太多。膽大包天,誰知道這些錢從哪兒來?
他們說,其中一批是從黃浦江運蝦船下來的。沿著巷子往南,的確能走到江邊,王家碼頭。
“可我想想不甘心……”
夜裏他決定回去。
“你記不記得,國慶節第二天,我告訴你老何有事,跟我商量,要我再代他值一晚。”
箱子竟然還在那兒。整個夜裏他都在搬運這些錢。
“我該把那些箱子一塊運走的。該把那些箱子扔到蘇州河去。他們說,你一碰到什麼東西,那上頭就會有你的痕跡。指紋啦,氣味啦,他們說警犬很靈的。可我來不及搬走它們啦。”
他隻能一點一點運錢。背著大旅行包,騎著自行車。那是國慶節,街上有很多警察,還有聯防隊。幸好那天是國慶節,大家都很高興,連警察都很高興,懶得找事兒。
他把錢都埋到樓下花園,用鐵鍁挖很深的坑。
“提前一天我就開始挖,你記不記得我說想從學校裏弄棵枇杷樹苗?”
他把家裏的馬夾袋全用完。
“把你那些藏著的舊馬夾袋全拿出來。你後來問過這些袋子的去向。”
他把錢一袋袋分開,沒數,數不過來。他把錢全埋到坑裏。
他整天都在擔驚受怕。不敢去打聽。各種各樣的念頭鑽到腦子裏。警察會不會正在追查這些錢呢?沙子裏的空紙箱早晚會被人發現的。
“我祈求發現得越晚越好,等氣味都跑光,就不怕那些狗啦。”
“我猜想這些錢的主人,一定都是幹壞事的。不然哪會有那麼多錢,還都是現金。我猜想那是些大毒販,或者大走私犯。天知道要走私什麼貨才用得上那麼多錢。這些人連警察都抓不住,可見本事也不比警察差多少,要是連這些家夥都在找這些錢——天哪,誰要丟這麼多錢,都會想辦法去找回來啊。”
他不敢拿著錢去存銀行。聽說人家可以從銀行查丟失的錢,錢都是有編號的麼。香港電影裏不是說有種辦法,拿熒光粉撒在錢上,這錢隻要一拿出去就會讓人發現麼?他一張張翻那些錢,好像沒看到什麼特別的地方。錢也不連號。
“天知道我挖多久。挖得很深……”
他害怕。
“不知這些錢是怎麼跑到這裏來的。這是誰的車?那麼多錢……”
“我怕找不到回來的路。幸虧口袋裏有個粉筆頭。不知從哪裏撿起來,塞進口袋的。我一路在牆上畫十字,碰到每個轉角都畫一個。我想下一次來,我會找到這地方的。”
第二天,他果然找到這地方。迷宮般讓人暈眩的小巷,天一亮就變得簡約。這會兒他完全知道該怎麼走,粉筆記號純屬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