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2 / 2)

警察脫去自己的大衣,把大衣披在林平身上,一行人走到門口時,兩個警察其中一個問:局長,那我們呢?

魏局長頭也不回地:待在這裏,一會兒就回來。

兩個警察應了一聲。

兩個警察護送林平上了車。魏局長的車也開了過來,他衝馬天陽使了個眼色,一起上了車。小張隨在後麵也上了車,他看眼小張,這次小張並沒笑,一臉嚴肅。

魏局長的車帶隊,後麵的車跟上,一起駛出了警局。

出城時,馬天陽看到城門一帶多了一些警察的身影,這些警察他大都認識,都是道裏區的警察。

城門崗哨由日本人把守,負責審查進出城的人員和車輛,魏局長把一張蓋有警局大印的證明交給馬天陽道:下去和他們說,我們要去城外執行犯人。

馬天陽就和日本人交涉,並出示了蓋有警局的大紅印章的文件。

日本人挨個車看了看,最後看到了兩個警察押解著的林平。很快就放行了。

車一出城門,魏局長就衝司機說:把車開快點,有多快開多快。

車就瘋了似的往前跑去,馬天陽看到後麵那輛車也緊隨其後。車一出城,馬天陽的心就狂跳不止。已經接近勝利了。他的目光向遠處眺望著,希望能看到接應的抗聯隊伍。

前方有幾個戴著皮帽子穿著大衣的人,不緊不慢地在路上轉悠,警車路過他們身邊時,他們連多看一眼都沒有,而是盯著城裏的方向。

再往前走,他就看到了幾個人站在一個土坎下,有兩輛馬拉爬犁停在路邊。這是小楊告訴他的接應人,四個人,一個人舉著鞭子,鞭子上纏上紅布,果然,他看見了紅布。他說:魏局長這就是了。

車停了,後麵的車差點撞到前車上。

後麵的兩個警察馬上把林平扶出車門,馬天陽衝拿著鞭子的人走過去,叫了一聲:是抗聯的同誌吧。

那人甩了下鞭子,這是他們接頭暗號。

馬天陽過去,舉鞭子的人說:快上爬犁。

魏局長、林平、馬天陽和小張上了爬犁。

又舉了一下鞭子,在空中甩出一聲脆響,馬便拉著爬犁,箭一樣地向前躥去。

遠處傳來了槍聲,槍聲越來越密。

趕爬犁的人說:別怕,我們的人在掩護。

馬天陽想到了那幾個戴皮帽子的人,想必就是掩護他們的抗聯戰士了。

爬犁很快駛進了山溝,越過一道嶺,爬犁就停了下來,前麵出現了一群人,他們一起向爬犁圍過來。馬天陽在人群中看到了陳書記,他戴著狗皮帽子,身穿羊皮襖,胸前別了兩把槍,儼然,他成了抗聯遊擊隊的指揮員。

另一個人一把抱住魏局長,叫了一聲:老魏可想死你了。

魏局長和那人擁抱著。

有幾個遊擊隊員過來,把林平書記抬下爬犁,他們來到了抗聯的住地。

馬天陽這才知道,魏局長早就是抗聯的內線,小張就是他的聯絡員,剛才和他擁抱的那個人姓程,是支隊長,陳書記是這個支隊的政委。

魏局長像回到家裏一樣,這個握手,那個擁抱。

馬天陽看到了站在人群後的小張,他走過去,握住小張的手,小張咧嘴衝他笑了笑。

這次營救林平書記,抗聯支隊損失了一個小分隊,還有一些道裏區警局的人。原來魏局長早就安排好,帶著道裏區警局的人一同出來了。

過了大半天,道裏警局的人,在抗聯人員帶領下陸陸續續地趕到了抗聯支隊。第二天,林平書記就被上級接走了。

五年後

東北解放了。

此時身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第二縱隊營長的馬天陽,在完成肅清圍剿殘匪的戰鬥後,來到了長春郊外的小孤山。山上的道姑庵香火依舊旺盛,山坡上一座孤墳很醒目,刻在樹上“道姑清平之墓”幾個字,已扭曲變形,但依舊清晰。

墳已長滿了荒草,草青草黃已有幾個春秋。馬天陽蹲在墓前,抓起一把墓上的泥土,用力攥著,泥土在手心裏流走。

他的眼睛濕潤,望著荒草遮掩的墳地,又回到了當年,宋鴿在火車上和他眼神交流的那一瞬,並注定了兩個人以後的故事。馬天陽從挎包裏拿出一疊信,是宋鴿當年寫給自己,壓在聯絡點排椅下的信件,有十幾封。馬天陽劃了根火柴,一封信被點燃,然後十幾封信同時燃燒了。火光中宋鴿衝馬天陽笑著,燦爛如花。

火終於熄了,宋鴿在他眼前消失。他站起身,望著墓地,舉起右手,向墓地敬禮。

不遠處,十幾個道姑袖著手望著這一幕。

馬天陽整理一下軍裝,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