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一路陪我走來,竟覺得你是我在世唯一的親人了。”向來言少的向雎倏地打開了話匣子,對著小銀輕聲呢喃著。
可那呢喃聲中也有著無盡的寂寥,自出生落地那刻起,能與她說話的隻有蛇,能與她做朋友的也隻有蛇,到頭來與她成為親人的竟也是蛇,還真是可笑!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祥之人。
“姑娘,你不是不祥之人,是那些人愚昧,你生來是蛇語者,這是上天對你的厚愛。”小銀知道向雎又憶起了以前在黑暗地底的日子,便竄到向雎懷裏急急安慰著。
“嗯。”向雎抿嘴點了點頭,除了這樣認為她也再無別的托詞,就在小銀再要蹭蹭她臉時,向雎霍然臉色驟變,“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小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向雎塞在袖口裏風一般地旋出了房外,總害怕出事的向雎沒想到自己的想法竟應了驗。
眼看著竹青與老陳的房間早已熄燈,而阮子慳房中依舊亮著昏昧的燈光,向雎裹了裹袖子就敲起了阮子慳的房門,“公子,在嗎?”
她確信剛才那響動聲是從阮子慳房中傳出,此刻得不到回應,向雎也管不得其他,推了門就往裏尋去,“公子,你在嗎?”
“不要……過來……”黯啞的聲音低低地從屏風後傳出,聲音低到讓人覺得窒悶。
向雎聽到聲音慌忙就奔到了屏風後,可眼前這一幕卻驚得她即刻又轉過了身。
小銀卻興奮地嘶嘶起來,“姑娘!公子在洗澡!還裸著胸膛呢!”
向雎邊捏緊了小銀的嘴巴邊極不自然地埋下頭道:“公子,你沒事吧。”
“既然你來了,幫我把衣服拿過來罷。”依舊是低沉黯啞的聲音,隻不過每一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向雎踮腳從衣架上扯了衣袍背著身倒退了約莫六七步後,才將衣袍遞到阮子慳手裏,阮子慳扶著桶沿站在木桶中套好了中衣,卻再也沒有力氣從桶中挪出身體。
“你扶我出來罷。”阮子慳隱了疼痛對著向雎的背影淡淡道。
誒?有些驚異的向雎尷尬地轉過身,對上阮子慳那慘白的臉後又忙埋下頭去,雖說不自在,可向雎還是探出手去扶著阮子慳以使他能夠用力挪出木桶。
阮子慳整個重心堪堪地壓在了向雎整個瘦弱的身體上,咬牙支撐的向雎終是將阮子慳扶著出了木桶,可阮子慳卻沒站穩,鬆了向雎就癱坐在了地上。
木桶中的水濺在了手腕之上,向雎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涼氣,“公子,你用冷水?”
向雎不可思議地望了望木桶裏,隻見冷水裏還擱了冰塊,再回頭瞅著閉眼隱忍的阮子慳時,泛白的唇上現了些青紫,向雎張嘴不知說何是好,想來也隻有這冰冷能夠壓住他的疼痛。
向雎轉身去床上抱了棉被直接將阮子慳從頭到腳裹了起來,雖說仍舊縮在地上,可漸漸暖和的阮子慳終究恢複了些力氣,待疼痛緩和過去後才開口道:“謝謝你。”
向雎跪坐在阮子慳身前,心生不忍地喃喃道:“到底是何人給你下的蠱?似是生蛇蠱卻又不似,怎會有人如此狠毒……”
粗重的喘熄聲戛然而止,阮子慳不可置信地望著向雎,複雜的眼神說不清道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采藥
阮子慳雖說有些驚愕,但還是側頭壓了下去,末了沉聲道:“你回去睡罷。”
向雎見阮子慳抿嘴忍著痛,臉色依舊泛白,覺得自己就這樣離去有些不好,便垂眸絞著手指低聲道:“公子,我先扶你上床休息吧。”
十四歲的小丫頭,帶著那麼一絲淡漠與倔強,無故闖進了他的灰色生命中,好似懂得他的整個過往,又好似與他隔著無盡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