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貴嬪麵色不大好,怔怔的:“娘娘說得是——”
我笑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就好。”
她臉色愈發的變了,少頃,突然就又跪了下去。開始掉眼淚,看得出她在拚命忍,可身子的顫抖卻掩飾不住。
我的聲音很淡,“本宮隻是覺得,若真要給皇長子換個宮院,不能一言蔽之,畢竟這妃位裏頭,也不止怡妃一個,皇上一定會深思熟慮的。”
她盯著地麵看了片刻,道:“臣妾知道該怎麼做。”
嵐貴嬪走後,我打發環佩朝涵貴嬪宋碧寧那去了一趟,接下來便不動聲色的等。文朗來了我便膩著他說話,不來我也不去煩他,總之後宮的事他不提我也不提。
如此又過了兩日,涵貴嬪登了門。
“你下手倒是快,”她笑吟吟的看我,“最近你這裏很熱鬧啊,身子還好吧?”
“還好,”我笑,在她麵前也不遮掩,“有些事,實在不宜耽擱。”
“你總算打定主意,不容易,”宋碧寧輕言細語,倒也半句廢話不多說,“你讓我查的事我查過了。”
我聽了垂下眼睛頓一頓,才問:“如何?”
宋碧寧點頭:“是她。”
我默然,盡管早猜到是這個結果,心裏還是不免憋氣。
她等了我一會兒,問:“你怎麼打算?”
“虧吃多了,總要長記性,”我抬眼看她,“我想我已經姑息得夠久了。”
她看著我,道:“皇後有意幫宣婕妤與儷貴嬪和解,四月初三是儷貴嬪生辰,大概會借這個機。”
我想了想,點頭:“我知道了。”
從下午到傍晚,我對著窗子發了好一陣子呆,一直到晚膳時分,才被環佩硬生生的拉回了神:“小姐!無論你要做什麼事,傷到身子可不行!”
我斜眼看她:“我後悔了。”
環佩眨眼:“後悔什麼?”
“我不該留你到生產,”我撇嘴,“應該現在就叫你嫁過去,省得老被你管著。”
看著環佩瞬間憋紅的臉,我笑笑:“去叫和嬪過來一趟。”
停一下,我又補充:“派個下頭的人去,別叫人瞧見。”
自去年六月被我揭穿之後,我們一直都沒有單獨見過麵,也沒有說過什麼話,但我想既然已經把話跟二嫂說明白了,陸言玉自然懂得她所必須擁有的立場,並且她也一定為這種立場做了該有的準備。
所以我隻是淡淡的直入正題:“言玉,我要你幫我辦件事。”
陸言玉用她又圓又大的眼睛看著我,很平靜的應:“好。”
宮裏規矩,妃位以下不得私自設宴,生辰更是不會大肆慶祝,不過是彼此送些禮物,三五小聚罷了,不過睿蓉既然有所圖,便不會拘這個規矩,左右她是皇後,後宮裏頭的事她說了算,隻要不出格,太後和文朗並不會幹涉,何況她還一早透露了要給儷貴嬪和宣婕妤說和的意圖,儷貴嬪又是太後侄女,更是無人敢挑什麼。
於是到初三這日,睿蓉特意破例賜了宴給儷貴嬪,還招呼後宮眾人一齊參加。
除了怡妃身子不好沒有出現以外,宮裏主位到了個齊全,下頭低位的更是一個不差,滿滿坐了一大殿。
儷貴嬪十分得意,整個人都光彩異常,也就是因著這份得意,她親手接了宣婕妤的禮物,並極熱情的道謝,把話說得特別親近,一副芥蒂全消的模樣,直讓睿蓉看得眉開眼笑。
仿佛嫌場麵還不夠隆重一般,沒一會兒,文朗竟然露了麵。
文朗在睿蓉旁邊落了座,隨意的說了一陣子話,耽擱了盞茶的功夫,便起身說要離去,走的時候還拉上了我。
眾人又是起身行禮,我毫不躲閃的被文朗牽著離開,我想這會兒可能已經沒人在意這些了,哪怕是睿蓉。
出來以後,身子重懶得走路,拉著文朗又舍不得放開,便趁著四下沒人攀上文朗的轎輦一起往回。
“愉兒,”文朗低頭笑著問我,“你怎麼會去湊這種熱鬧?”
我揚了嘴角:“你不也一樣去了?”
他睨我一眼:“那怎麼能一樣,我是去接你。”
頓一下,又笑:“順便配合一下露個麵。”
我裝模作樣的歎口氣:“看你表妹的生辰,辦得多風光!”
一句話果然說得文朗開始內疚:“愉兒,待你今年生辰的時候,咱們辦得更熱鬧些,好不好?”
今年麼,十月上恐怕剛好是睿蓉的產期,到時候不定多少事,哪裏有工夫辦這個,我仰頭看看文朗,隻是笑一笑。
回到翊仁宮飯菜早已備好,隨著身孕月份逐漸大了,我越來越抗不得餓,在儷貴嬪那裏心裏存著事還不覺得,回到自己這,一桌子美食看得我胃口大開,直搖晃著文朗的胳膊:“朗哥哥,你真是神機妙算未卜先知,這麼及時的把我解救回來!”
說著,簡直就要撲到桌上去,哪裏還有半點深宮妃嬪的模樣,文朗在一邊哭笑不得的陪著我吃,滿眼寵愛。
入夜手談,兩人都下得心不在焉,文朗等了一會兒總算開口:“想從主位裏再冊一個妃位上來,你看如何?”
我一愣,馬上想到文朗的意圖,打趣:“怎麼?妃位不夠用麼?”
他不理我的取笑,落子道:“你隻說好不好?”
“好是好,”我搖搖頭,“不過不頂用。”
“哦?”文朗沒想到我這麼說,揚眉看我。
我淡淡一笑:“主位裏總共也沒幾個人,真要冊妃,最合適的就是良貴嬪,畢竟她膝下有二皇子,另外三個貴嬪,冊哪個都有點勉強,便是冊了,一時半會也不能把皇長子送過去養,辦得急了,另外那兩邊還不翻了天。”
落了子,我抬眼看他:“怎麼著你都還要煩上好一陣子。”
他隨口道:“管不管的,也不打緊,再拖一年也無妨。”
我心想,火都被我點起來了,哪裏還拖得,於是道:“順儀好歹替你養了好幾年孩子,別拖著拖著把人家命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