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浮生(3 / 3)

睿蓉的麵上也是立刻凝結,眼睛裏麵流露著驚訝絕望,我沒有理,也沒有解釋,隻繼續道:“如果你不想一屍兩命,就馬上把印信給我,否則我現在轉身離開,絕不會再回來。”

她把那隻抬起的手慢慢挪了一個方向,竟是指向了怡妃,實在沒力氣了,才放下去,另一隻手伸向枕邊摸索。

“小黛!”

我叫著,小黛忙過來幫睿蓉找出了印信交給我,那是一個跟文朗那個同樣式的私印,唯一的區別是碧綠翡翠外頭包裹著的是飛舞金鳳。

“是她害我……”睿蓉喘了好幾口氣,整個人痛得有點扭曲,聲音微弱,“請你……”

我看著她眼角一滴滑落的淚,不知道那到底是代表了什麼,我也沒有去想,隻淡淡的別開眼:“皇後還是省些力氣吧。”

轉過身,我冷冷開口:“無論剛才皇後下了什麼懿旨,都作廢,現在這裏本宮說了算,所有人都先出去。”

眾人皆是一怔,沒有人出聲,更沒人敢應,怡妃見狀站到我身前道:“淑妃娘娘這麼做,怕是不大妥當吧?”

我朝她看過去:“你謀害皇後,還敢問我妥不妥當?”

怡妃死盯著我:“娘娘如此信口汙蔑,試問何人能服?”

我哼一聲:“是不是汙蔑,我隻問你,既然皇後臨產已久,為何不報?”

“早產不吉,大閱期間低調行事,這也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她兵來將擋,轉被動為主動,“倒是淑妃娘娘來了就阻攔太醫救治,現在又血口噴人,倒是意欲何為,也不難猜測一二。”

我眯了眼睛:“那倒是意欲何為呢?”

怡妃提高了聲音,仿佛故意說給誰聽:“娘娘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取而代之倒是不急,”我知道她用意,也不惱,隻逼近她一步,“不過你若是再囉嗦,我倒意欲再殺你一次,看還有沒有人幫你攔著!”

她瑟縮一下,眼睛閃過一道憤恨,兀自強撐:“皇上臨走前吩咐臣妾和靜妃共同理事,眾人都瞧著,娘娘又想如何?”

“我也不想如何——”我把頭轉過去看靜妃,知道現在她才是關鍵,否則我便是拿了睿蓉的印信,不明不白的也調動不了幾個人,“靜妃是聰明人,你若堅持主事,我即刻就走。”

靜妃怔一下,半垂了眼睛:“臣妾愚鈍,若能有娘娘主持大局,臣妾自然惟命是從。”

我微微一笑,知道她一定會這麼說。

方才月妍匆忙間告訴我,出事以後怡妃最先出現在坤裕宮,後來才叫人通知了靜妃,靜妃來了以後很快就聽到睿蓉的懿旨傳出。

她的懿旨是,若有異,保孩子。

靜妃意識到不對,雖說沒有救睿蓉的心,卻也擔心自己被不明不白的連累,便趁著怡妃在裏頭,叫了各宮主位到坤裕宮,也算做個見證。現在我來了,怡妃大勢已去,皇後朝不保夕,靜妃當然巴不得趕緊把責任推掉,到時候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她。

況且誰都知道一旦睿蓉不好,這座後宮會落在誰的手裏。

“不過,”靜妃的話卻還沒說完,“這等大事還是要稟了太後才好。”

靜妃的確是聰明人,知道既然事情鬧開,就幹脆鬧得再大一些,她才能脫身脫得更幹淨。

我點頭:“那就勞煩靜妃跑一趟,說皇後臨產,現在是淑妃在坤裕宮主事。”

靜妃淡然:“臣妾自然如實稟報。”

我沒有理會她話中深意,又對著月妍:“去叫翊仁宮的人過來,從現在開始坤裕宮的事項你來代管。”

月妍應聲而去,頓一下,我又道:“其餘人外殿候著,沒本宮的話,誰也不許進出。”

怡妃惡狠狠的盯著我,終是沒再說什麼出去了。

屋裏人很快走得差不多,我叫過環鈴,把睿蓉的印信塞到她手裏:“拿這個出宮,馬上去找環佩,如果可能的話,讓甲子禦去給皇上報信。”

想一想,我抓著環鈴道:“叫長青跟你一起去,小心些,越快越好。”

我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太醫,是宮內最熟悉的兩張麵孔,知道已經信不過,看他們發抖的模樣就明白有鬼,但是太醫院其他幾位太醫,一位是太後太妃的專屬,另兩位能信得過的都隨駕不在京,再旁的,又實在不敢用。

陷入僵局,隻有等環佩。

環佩來得很快,一問才知她因擔心我有事,和甲子禦兩個就留在內城,環鈴去找她,她立刻動身進宮,甲子禦則快馬奔海津去了。

我點頭,叫她趕緊看睿蓉如何。

環佩仔細號脈之後臉色大變,猛的站起來轉身,都顧不得避諱睿蓉,對著地上那兩個太醫大聲質問:“是誰開的催產藥!”

我也驚得站起來:“你說什麼?”

那兩個太醫忙著叩頭,其中一個戰戰兢兢呼號:“怡妃娘娘以性命相脅讓臣等催產,但尚未動手淑妃娘娘就來了,皇後娘娘體內的催產藥與微臣無關啊——”

另一個也哆哆嗦嗦的說同樣的話,我怒道:“你們早診出有催產藥為何不說!”

“臣該死!臣該死!娘娘饒命——”再無辯解,隻剩求饒。

睿蓉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痛哭起來,喊著:“我說了,保孩子,你為什麼不讓我保……我死了也認了,我告訴你了是怡妃,你告訴皇上是她……我做了那些事,現在把命賠給你……你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睿蓉鬧起來,小黛也按不住她,一直到環佩突然厲聲一句:“娘娘,你再這樣就真保不住了!”

說罷環佩就拉起我往外走,留下睿蓉斷續哭號的聲音。

我被環佩拉到外間,她臉色極難看的對我說:“孩子尚未足月,胎位不正,催產藥的劑量很大,造成難產,時間又久,已經把母體耗得很弱,現在恐怕隻有兩種可能,要麼繼續加大催產保住孩子,要麼——”

她咬咬牙:“棄之不理,母子雙亡。”

我怔一怔:“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