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究竟(2 / 3)

我本是想安慰睿蓉的,卻不想她聽了我的話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淒厲:“皇上?姐姐?姐姐你昨日奮不顧身地跳下水,不也是急巴巴地去救安嬪?他……他今兒個來了,不也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皺了眉,並沒有去追究睿蓉話裏的指責,而是追問道:“興師問罪?何來此言,方才他說了什麼嗎?”

“他說,他說……”睿蓉幾乎不能成言,哽咽著,“他說,睿蓉,你不該這麼做,那畢竟是一個小生命,孩子是無辜的……”

我一下子愣住,文朗為什麼會這樣對睿蓉說?明明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是睿蓉所為,何以說這些來傷她的心?

她抬眼,淚中帶了一抹笑:“瞧瞧,多麼大的恩典,他甚至都沒問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沒有出聲,由著她控製不住地哭喊:“我不要他無條件地保護,我不要!那才是我的恥辱!原來我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狠毒的女人,跟那些個處心積慮的妃嬪一個樣!不管別人說了什麼,哪怕來問問我,不要先定了罪再來寬恕!我不要!”

她頓了一下,忽地一把抓住我:“姐姐!你也是這麼想我的對不對?是我把安嬪推下水,要害她的孩子,是我幹的對不對?如果我說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跳下去還不甘心,還把我一起拖下去,你信不信?信不信!”

“睿蓉,別這麼說,你不要這樣!”我有些著急,“你能進宮來,又跟他在一起,多不容易。他是皇上,他要看、要聽的事情太多了,在他麵前讒言做戲的比比皆是,這也許隻是一個誤會。你要冷靜、要理智,看清你所處和他所處,替他想、替他看,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棄?讓叫親者痛仇者快。”

睿蓉抬起頭,目光空洞:“怎麼會是誤會?他從來不是一個草率的人,他那麼篤定地來找我,連對質的機會都不給我,又怎麼會是誤會!這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人人圍在他身邊,又怎麼有空閑顧及我的死活?”

“睿蓉!”我有些惱,也是心急,“你不能這麼說他!他為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嗎?從他還是五王爺,到成為皇上,他哪裏不是處處為你籌劃,費盡心機,時時想著,刻刻護著。以他如今的身份,已經難能可貴,你又怎能懷疑那份真心實意?”

睿蓉哀戚地望著我,淚眼婆娑,有那麼多的傷心和絕望在眼睛裏,直讓人心酸。她掙開我的手: “我沒有顯赫的家世足以結交皇子,也沒有誰幫我多年籌劃教導,我就那麼貿貿然地闖了進來,他現在卻把我看成那些奸猾狡詐的惡毒女子。一個會去行大逆的人,我要怎麼懂事?是認了,還是鬧起來?抑或幹脆真的去做那些事讓自己登高?我做不到,我深刻鄙夷著那些罪惡,又怎麼能投身其中!”

睿蓉逐漸再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我又要怎麼冷靜!你的道理千對萬對,也抵不過說那些傷人話的人,活生生的地站在我麵前!”

所有要說的話一下子哽在喉頭,我全身瞬間僵硬了。

睿蓉的話深深刺痛了我,那些埋起來的情感立時翻湧,鋪天蓋地的悲傷讓我立不穩身子,身後的環佩一把扶住我。

“瑾主子,你怎麼說這些來傷我們小姐……”

環佩輕聲埋怨睿蓉,待她還要再說什麼,被我抓著她的手突然加大的力道阻止了。一旁的環鈴不管不顧:“是啊瑾主子,我們小姐昨兒個受涼發熱了一夜,才好一點就來瞧你,你卻跟她吵……”

我低聲製止:“別說了。”

睿蓉也意識到失言,止了哭泣,訥訥道:“姐姐,對不起。”

我勉強笑笑,淡淡地開口:“睿蓉,就是因為他站在你麵前,你才更加艱難,也更要珍惜。無論他今天說這些話的原因是什麼,他的目的都是想要保護你,這毋庸置疑。你知道出事之後他為你做了什麼?”

“他是怎樣的人你是知道的,當年連素不相識的你都出手相助,更何況是一個為他懷了孩子且即將丟掉性命的女子。”我垂下眼瞼,“安嬪生死攸關的時候,太醫來請旨,一屋子的人看著,你知道他怎麼說?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安嬪的性命,為了什麼,也許大家都猜得到。

“他是怕安嬪醒來指認會對你不利,所以簡直是違背了他的本性在保護你。”

“你冷靜一下,我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記住,我們是在一起的。”說罷,我吸了口氣,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他並不是從小被教育成為帝王的人,所以才更加可親可愛吧。但他畢竟是一個帝王。”

我離開,在雲知苑門口停下來,立了許久,安靜得如死了一般,然後終於開口:“去永祥宮。”

“小姐……”環佩有些遲疑,“你要去做什麼?我去備轎。”

“不必了,走走吧。”頭腦恢複了思考候,我道,“如果是早有預謀,不會因為皇上的袒護就能銷聲匿跡。她是關鍵人物,不如直接去問她。”

到了永祥宮卻見大門緊閉,敲了門,我問出來應門的小內監:“榮妃娘娘不在嗎,怎麼關了門?”

那內監十分麵生,臉上謙卑地堆著笑:“回貴嬪娘娘,榮妃娘娘不在宮中,去仁壽宮了。”

“哦,”我心稱正好,不必費心去她麵前虛應,“那本宮去瞧瞧安嬪和小皇子。”

“娘娘,”那內監忙攔住我道,“皇上有旨,安嬪主子產後虛弱,任何人沒有皇上的允許都不得去打擾,小皇子由奶娘照看著,也是不讓瞧,還請娘娘恕罪。”

我也不忍為難他,隻叫環佩打賞了,轉身朝乾元宮而去,想找文朗去問個究竟。

從永祥宮去乾元宮需要繞上好大一個圈子,我走了許久,此時倒有些後悔沒有乘轎。不料到了乾元宮依然吃了閉門羹,文朗也不在,一問竟說同樣去了仁壽宮。

我仔細想卻沒有頭緒,隻得打發環鈴出去打聽。

好在離景和宮已不遠,我帶著環佩抄了小路從後門而入。桃雲回說睿蓉方才來過,見我不在就回去了,沒留下什麼話。我點頭沒說什麼,隻叫傳了晚膳。

最愛說話的環鈴不在,我又懶得開口,環佩知道我心裏不爽快,也沒來吵我。一頓飯吃得極沉悶,很快就吩咐撤了。